宫女被当胸踹了重重一脚,却纹丝不动,捧着那只琉璃盏,恭敬道:“娘娘误会了,此次宫宴菜单都是提前预备下的。”
“提前预备?”裴才人嗤笑:“她不是称病不出吗?不是昏睡了几天几夜吗?怎么太子一回来,她的病就好了?”
她眼眸一沉,声音陡然绷紧:“赵昔微,难不成你压根没受伤,这一切只是演戏给我们看的?”
她又是花银子又是托关系,好容易在宫外找了个合适的小丫头,一番威逼利诱之下,这才让那丫头乖乖奉命行事。
哪料这丫头竟是个不中用的,本来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在最后关头失了手。
怪就怪裴真真那孩子太心软,居然帮着外人!
好在苍天有眼,混乱中赵昔微跌倒在地,被架子刺伤——可惜的是仅仅只是刺伤!
想她的孩儿,可是被这贱人捅了个血窟窿!
一想到这,裴才人浑身的戾气就无法隐藏。
她恶狠狠地盯着赵昔微:“我就说呢,那衣帽架跌落,怎么就没刺个对穿呢?”
“裴姐姐!”淑妃皱眉。
“姐姐!”
席上的其他妃嫔也齐齐喊了一声,生怕再闹出什么意外来,忙劝道:“姐姐心里有气,也暂且先忍一忍,这可是庆功宴……”
“我呸!”裴才人一口就啐了过去:“你儿子险些被人杀死,你能忍?”她气到极点还不忘给人伤口撒盐,“哦,本宫忘了,你们没有儿子!”
“……”
众人一噎,顿时集体失声。
裴才人“哼”地一笑,嘲讽道:“你们没有儿子,怎么知道我的心?哦,我忘了,你们连女儿也没有!”她冷冷睨向淑妃,带有浓浓的不屑,“有的人倒是有女儿,可却没有慈母之心!”
淑妃一怔,那温柔的面容有了一丝波澜:“姐姐心里有气,说什么都好,何必要说这些伤人的话呢。”
“这就伤人了?”裴才人目光寸寸紧逼,“当初妹妹伤我辱我,险些置我于死地,可曾想过我还能有出头之日?”
一言既出,四下皆惊。
裴才人,复宠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命妇们目光微闪,不一会儿就回味过来了。
晋王生死一线,裴才人作为母亲悲痛欲绝,皇帝要还继续冷落她,那可真是薄情寡恩了。
赵昔微此时却完全冷静了下来。
李玄夜说,晋王受伤之事,皇帝十分介怀。
想来这个“介怀”,不仅是出于怜子之心,还有着制衡之意……
她这次带兵围宫,把王家彻底拉下了马,又加上三叔得胜归来,让本已走入困境的赵府一夜之间跃上了云端。
可皇帝并不信任赵家。
皇后的死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在没有得到真相之前,皇帝是不可能再让赵家独大的。
那么要制衡赵家,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就是不能让裴家垮掉。
所以裴家与太后联盟之事,皇帝没有追究下去,只是给了裴家一个“救驾不力”的名头,让御史弹劾了一通,随后收了老侯爷的官职,却继续让裴家长孙留在宫里当差。
……
赵昔微看着裴才人。
裴才人对她充满恨意,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她从未放在心上。
人总是会把全部精力集中,去对付那个最强悍的对手,从而无形之中忽略了那些弱小的敌人。
而正是这小小的疏忽,却正好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现在,复宠的裴才人卷土重来,她难道还能像以前那样轻敌?
“那可要恭喜娘娘了。”赵昔微接过宫女递来的琉璃盏,笑道:“只是我也要一句话想要问问娘娘您——”
她漫不经心把玩着小汤匙,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娘娘当日伤我害我,险些置我于死地,又是否想过,我也会有出头之日呢?”
“你?出头?”裴才人像听见了什么惊天大笑话一样,“做梦!”
“哦?”
裴才人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悠悠然道:“不错,那日围宫救驾,你是很豁得出去。可是你别忘了——有人比你更豁得出去!”
她冷然一笑:“论功劳,你是挺大的,但论苦劳,怕是就没份了!出头?有顾大小姐在,你以为你还能出头?做什么白日梦!”
裴才人嘲弄完了,一口恶气稍微舒缓了些:“你不会以为,你死乞白赖地来赴个宴,就能改变什么吧?我要是你,这么被男人废了位份,是不可能再这样贴上来的!”
“……”
她嗓音高亢有力,这么一通话丢下来,整个殿内无人不是听得清清楚楚。
别说命妇们表情一变再变,就是文武席上也陷入了死寂。
赵府女眷这一桌最为难堪,老夫人按着胸口,脸色一片紫涨,一看就知道气得不轻。
三夫人搂着两个孩子,眼里也充满了担忧。
徐云娇撇了撇嘴,刚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赵承燕扯住了袖子:“母亲。”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徐云娇本来也没想怎么样,索性也置身事外看起了热闹。
这个死丫头,在府里处处跟她作对,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