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李乘风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裴才人突然就跳下了床。
“什么乘风乘雨的?陛下呢?我要见他!”她连鞋子都不穿就要朝门外跑。
“母亲!”李乘风心中一急,忙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
“您好好看清楚!”他“噗通”就跪在了裴才人面前,“我是您的儿子啊!”
“我的儿子?”她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少年。
李乘风喉咙又是一紧,像是灌了一大口烈酒,烧得他整个胸腔一片灼热。
他握住裴才人的手指,让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喃喃低语:“母亲,孩儿不孝,现在才回来看您……”
裴才人的瞳孔慢慢地恢复了聚焦,脸上终于浮现了正常的表情,念念有词道:“晋王……乘风……我的孩子……”
她忽然欣喜起来,“儿子回来了!我的儿子回来了!”
“是,儿子回来看您了……”李乘风跪在地上,仰脸望着自己的生母,至始至终只能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他也想像那些孝顺儿子那样,说一堆甜言蜜语哄母亲开心。
可是他说不出来。
分别十年,当年的他只有八岁。
只是人世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情感,于他却是一片空白,无从体会、无从品味。
现在他跪在母亲面前,纵使内心波涛汹涌,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亲近她。
“母亲……”他一遍遍的呼唤着,仿若一个牙牙学语的幼童,充满欣喜而眷恋,“母亲……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只是一瞬之间,裴才人的种种狂乱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慈爱的笑容。
她的手指颤抖着,一寸一寸,来来回回抚摸着少年的脸庞:“回来了就好……”
她的眼里含着泪,一点一点,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始终没有掉下来:“我的儿子……我终于见到你了……”
她微微一笑,仿佛又回到了那执掌六宫时期的风华无双:“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的!”
“我一直在盼着、盼着……从日出盼到日落,从夜黑盼到天明……我知道,我能指望的只有你,在这深宫之中,只有你会真正惦记我,只有你是我的希望……”
李乘风笑了起来,他握住了裴才人的手,艳丽眉眼里流动着温柔的光芒:“母亲,我求了父皇,父皇虽然一时没有答应,但并没有很反对……”
“真的?陛下他怎么说?”
裴才人眸光一亮,有些激动了起来,不等他回答,又急急道:“不行,若就是这么出去,岂不是白白受了一顿活罪?我不能就这么便宜了那些贱人!”
“母亲您别急——”
李乘风牵着她的手,扶着她在床沿坐下,自己则半蹲在床边,缓缓道来:“马上就是除夕,您身子又病着,不宜出门远行,更是受不住车马劳顿……”
“什么意思?”裴才人脸色一沉。
“您听孩儿细说……”李乘风只当她迫不及待,就握住她的手,缓缓劝道:“父皇他性情宽厚,虽然待我不似太子那般宠爱,但到底也有几分父子情分,我好好的求他几次,他肯定不会再说什么了……”
裴才人挑了挑眉,盯着他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出门远行,什么车马劳顿?”
李乘风柔声安慰道:“母亲您放心,儿子自会安排妥当,到时候您只管跟着儿子就行了!晋阳虽然没有长安繁华,但我是一地之王,当地官员都不敢拿我怎么样,我在那边也有自己的势力和朋友,您跟着我,再也不用受人约束……”
他说到最后,脸上浮起了潇洒恣意的笑:“母亲,等明年开春,您跟我回封地吧!”
“什么?回什么封地?”裴才人猛地就抽出了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李乘风点头:“是啊,回晋阳!”
他绯红薄唇微微一翘,俨然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整个晋阳,都是我说了算!”
“你!”可是,他等来的却不是夸奖,母亲瞪大了眼睛,失望地看着他:“你回来,就是为了带我回晋阳?”
“母亲……”
李乘风愣了愣,分别十年,他根本不懂如何和母亲相处,只好顺着她的话,小心翼翼地道:“那您想去哪里?”
“我哪里也不想去!”
裴才人气得嘴角直哆嗦,那才恢复的神智,又有了几分癫狂之态:“我为什么要回晋阳?让天下人看我的笑话吗?”
“母亲……”李乘风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你这个不孝子!”
裴才人眼圈都红了,她望着面前呆呆傻傻的儿子,情绪越来越激动,斥责连连:“那一群贱人!一群小人!他们合伙陷害我,我受尽屈辱,你不为我讨回公道,还要让我灰溜溜的逃离京城?”
“不是这样的。”李乘风试图抓住她的手腕,却被她无情推开。
“你听我说!”裴才人冷冷一笑,“赵家和顾家联手,为了扳倒裴家,所以先从我这里下手。至于最大的贱人——”
她,一五一十的,从南星中毒事件,到自己被冤枉,也包括她是如何报复赵昔微,都原原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