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到底,她姓王,不姓李。
她再有权力,也是外戚。
李氏皇权只认李玄夜。
即使握着兵权,捏着国库,但——
按太子这大逆不道的做派,一声令下,把她劫持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太后思及此,转瞬间便是一笑,阴恻恻地道:“几个宫女而已,太子要抓就抓吧!只是抓了哀家的人,要是南星公主还没醒来呢?太子可怎么办?”
李玄夜尚未开口,一直静默的皇帝便急得咳了出来。
太后懒洋洋地声音又响起:“太子你可想好了,把哀家宫里那些犯冲的人抓了,南星的病还没好,那可不是坐实了太子妃——刑克公主!”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殿外突然响起一声嗤笑。
这笑声轻柔得很,不算太强势,但在太后说完话之后响起,便显得十分招摇。
众人以为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宫女,便扭头看向殿外。
主殿有着高高的台基,左右蹲守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白玉石狮。
殿门大开处,天光如碎雪洒落,一名女子出现在门口。
众妃嫔嘴角抽了抽,表情从愤怒变成了不屑。
有太子撑腰了不起?这可是在皇宫,不是东宫!
裴贵妃最先忍不住,厉声斥道:“太子妃,你把公主害成这样,还笑得出来!”
“贵妃娘娘这话好没有道理!”赵昔微毫不犹豫地驳斥了回去,“什么叫我把公主害成这样?太医和廷尉都还跪在这里呢,贵妃娘娘还请慎言!”
贵妃气得一噎:“不知好歹!”
李玄夜长眉一皱,正想说什么,赵昔微已迈入了殿内。
她不疾不徐地对皇帝行了礼,又向太后也规矩地福了一福,最后在他的身侧站定。
他目光淡淡在她脸上停留一瞬,见她神色间满是自信从容,没有半点惶恐或不安,心里那一丝担忧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太子妃,果然不是一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
赵昔微对上他的眸光,看见那一闪而过的惊讶,不由抿起唇角,会心一笑。
要不怎么说太子殿下就是聪明呢?
只一个表情,就已看懂她掌握了真相……
李玄夜微微一笑。
她站在他身侧,衣袖正好落在他椅子的扶手上。
他指尖轻轻一勾,便钻进了衣袖,不留痕迹地握住了她的手。
赵昔微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
他坐在椅子上,修长手指正捏着一只茶盏,面容平静,目不斜视,谁也看不出来,这人另一只手藏在她衣袖里。
李玄夜有时候在人前会故意做些小动作。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恶作剧,或者孩子气,后来她渐渐地就发现了端倪。
每次他这样做的时候,都正是她置身外界的威胁之时。
他这些小动作,和那些风花雪月的想法没关系,一般都只是单纯的表达支持和保护。
他这是在告诉自己,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他都会站在自己这边。
赵昔微正想着,他的掌心就覆在了她手背,大拇指沿着她的手腕内侧,轻轻摩挲了一下。
动作温柔而守礼。
一下,两下,三下……
即使什么都没说,也能感觉到他的用意。
赵昔微心中一动,在他下一次摩挲的时候,倏地张开了手指,扣住了他的掌心。
李玄夜手指骤停,抬眸看向了她。
其实她这一动作,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回应他的关心……
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他的眼神,她还是莫名其妙地红了脸,像是做贼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一般,飞快地别过头了去。
这一转头,那含羞带俏的样子,恰好就落入了裴贵妃的眼底。
裴贵妃是个很强势霸道的人,但往日里并不是个为非作歹的性子,不然皇帝也不会把后宫交给她来管理。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淑妃的孩子病了,贵妃成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她窝了一肚子的火,就连看皇帝都有些不顺眼,更何况这样的赵昔微?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和太子眉来眼去的,是在显摆自己的狐媚手段么!
裴贵妃恨得咬牙,忍不住就冷冷斥责了一句:“恃宠生骄!”
她自觉声音已经压得很低,但赵昔微却听得清清楚楚。
两天之内,走到哪里都有人骂,恃宠生骄这个词,赵昔微已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了。
御史骂,宫女骂,妃嫔也骂?
前面几个骂的都被她反击了回去,那贵妃便也没有特殊的道理。
“贵妃娘娘骂谁恃宠生骄呢?”赵昔微笑吟吟地开了口,声音又清又脆,惊得整个殿内的人都看了过来。
“你……”裴贵妃还从来没有这么下不来台过,她又何曾是个怕事的人?便冷冷又是一笑,硬邦邦地回答:“谁恃宠生骄我便骂谁!”
“哦?”赵昔微一扬眉,目光扫过一众妃嫔,“那不知道,恃宠生骄的是谁呢?”
众妃嫔平日里多被裴贵妃压制,此时见贵妃在一个小姑娘面前碰了一鼻子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