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辰……
楚娘子道出此人名字时,高德就有了印象。小时候在外面看电视时见过此人,当过兵马司都指挥使,退休时得了兵部侍郎的荣衔,前两年病死。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王子赫的爹,更没想到自己冒充的残魂是这家伙的孙子,还是他接进灰境的。
高德暗道不好,下意识要退走,自楚娘子身上射出的几道血线抢在王天辰的触须前缚住了他。
“果然是奸细……”
楚娘子冷声道:“早就想到有此可能,既已把你拉了进来,又怎能让你逃掉?”
又是若干触须裹住高德,表面迸出无数尖刺,蠕动着撕扯高德,想把他这层伪装撕开。
“说!你到底是谁!?”
王天辰的脑袋膨胀了数倍,像猛兽般压在高德头上,像是要当做猎物般一口吞下。
“还问什么?”陈世宏更暴躁:“吃掉了事!”
“吃掉!”
“吃吃!”
“吃!”
一说到吃,原本回到圆台上安安静静当灰影的塔里人又都激动了,纷纷显出形貌升腾起来。这次升起来的只是脑袋,像无数人面蛇一般聚到高德上空,挤挤撞撞的如围在猎物尸体旁的鬣狗。
“停下——!”
楚娘子的呼喝在空间里荡出剧烈涟漪,不仅将王天辰震回了圆台,盖住上空的一大堆人面蛇头也全被打了回去。
“我很早就在说,塔里不能光有你们这些人,”楚娘子用无可奈何的语气说:“看看你们,从开始就不愿努力修行,全靠着现世里的地位吃魔石升位阶。进到了塔里更是只知道安逸享受,连去塔外清扫伪魔,或者去现世拉人都不愿做,咱们暗手血塔落得今日,不正是你们坐吃山空吗?”
“吃他?”楚娘子讥笑:“刚才我还真想不拦你们,让你们试试,看看到底是谁吃谁。你们也不想想,可以顶着另一个人的残魂进到灰境自由活动,哪怕是在塔里都还能遮掩住本貌,这样的人是你们吃得掉的?”
圆台上那些还在耸动的人面蛇们纷纷一滞,转瞬消去了面目,重新变作模糊灰影。
“是调和者!”王天辰自然没消去,愤恨更甚:“只有调和者才能做到这种事情!”
“没错,调和者,”楚娘子这时候才转向高德,语气缓和了许多:“是比塔里人还要高一层的塔上人,不过……”
她略带得意的道:“我早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所以给你的魔石是在塔基位置,这等于给了你暗手血塔的塔主之位。不过只有塔主之位没有塔主之权,魔塔对你而言就是座监牢。以本塔数百年的积蕴,足以将你的本魂缚得死死的。”
塔基?
高德这时才注意到,自己脚下的空间散发着微微红光,像是空间里唯一有光的地方。之前还以为是自带的光影特效呢,现在看竟然就是个束缚之座。
此时他也不急了,仔细探查了下自己的情况。
与现实身体的关联果然变弱了,像是被无数丝线缠住了意识,而这些丝线就如鱼线,后面还有什么重物坠着,把他的意识沉在水雾之中无法挣脱。
不过这仅仅只是针对他恶魔躯壳里的残魂,他能清晰感应到,只要他将融于手办中那如水晶软泥怪的意识抽出来,这些束缚就不再起作用。毕竟就算是早就防着他是调和者的楚娘子,也没想过他的魂魄滑不留手无法分割的可能性。
那么是不是现在就跑掉呢?
这个异常重大的选择横在了高德面前,他对魔塔和楚娘子一无所知,不清楚后面还会有什么挑战等着,能跑就跑是稳妥选项。不过一旦跑掉,这个血魔步卒躯壳就收不回来了。损失个手办倒没什么,问题是庞杨夫妇、夏侯老头还有李蓉娘这四个人的魂魄还栓在塔上,他这一跑,他们就麻烦了。
“你必然不是海塔会的人,”楚娘子还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意思,“那么就是血塔会的人了?以你调和者的身份,仍然来做奸细这种事情,我猜是金塔的人。在那帮商人眼里,你这种人再有能力,也只是给他们挣钱的伙计。”
金塔……商人……
又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在高德眼前打开,血塔会,这个曾经由暗手血塔主导的魔人势力,妄图在暗手血塔覆灭后接手中京产业。这个组织与海塔会既斗争又合作,现在竟然也是一帮商人主导?
恐怕就是与海商既对立又协作的那些国内豪商吧,原本的确得仰仗官僚权贵鼻息,现在有了底气可以自立门户了。
“我有个建议,”楚娘子的盖头微微抖动,散出淡淡烟尘,变作了轻纱,顿时显出绰约娇美。“显出真身吧,王无敌。你可以到我们暗手这里来,做这魔塔之主。”
这话道出,基层圆台上的灰影沸腾起来,王天辰更是又凝出人身咆哮:“绝不接受!”
“你还当自己是凡人么?”楚娘子冷冷顶了回去,“你已是不死不灭的塔里人了,现世种种对你不过是一场幻梦。现在要解决的是我们暗手面对的危机,若是你有办法解决大家的食粮,你便来做主。”
王天辰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却说不出话。
“我看是可以的,”陈世宏竟然支持楚娘子,“我们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