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细胞即将从一个分裂成两个时的状态。
接着观察盘子里的器官,从心脏到肺肝脾胆都呈现出肿大的迹象,表面处处是被酸液侵蚀的伤痕。
“脑子的情况也差不多……“
孙婆婆还要揭头盖骨,高德摆手止住了。
“这不是昨夜直接死掉的吧?”他问,“只是受了伤,到今天才死掉的?”
“是的,从医院拉过来的。”孙婆婆说,“医院就在离这十来里地的兵营,原本废弃了,中京府改成医院,把伤员都拉到那里。说是医院,能做的就是随便灌点药汤,是活是死就看伤员自己的命了。”
“我已经派了几只灰豆芽带着人去医院守着,有变异严重还活着的就先送过来,不过到现在还没送来一个。”
孙婆婆用了“变异”这个词,这也是高德看了尸体后的第一印象。在他看来,只要不是被疫魔之力直接冲击当场死掉或者魔化的,而后的变化就是变异。
比如这个少年,身上明显有很多种变异痕迹。眼睛变成重瞳,胃和肠道变得可以消化草甚至木头,心脏和各个器官变得强壮,骨骼也在为体型即将产生的某种变化做调整。
不过即便是这么健康的少年,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变异,他死得很痛苦。
“孙婆婆,你跟王昆仑都拥有疫魔之力,”由此高德生出疑惑,“你们运用力量的时候,身体会产生实际的变化吗?我是说……比如手指变成触须,那是种假象,还是真的手指就成了触须?”
当高德用手办上身时,感觉像是套上了一层躯壳,自己的身体其实没有产生变化。王子赫也是如此,用表情符金瓜锤砸碎他的时候,是先砸碎了一层恶魔躯壳,再砸到他的凡人身躯上,跟《巨人》里的情况很像。
如果不是手办上身这种“魔化”,比如王昆仑的手臂变成刀枪斧棍的时候,到底是手臂真的变了,还是只套了部分恶魔躯壳,高德就不清楚了。之前他动用孽魔喀扎斯的能力长出来的“触须”,感觉更近似精神领域的东西,与他的身体无关。动用血魔狂怒者的能力愈合心脏,又是在身体内部,还有小丽说的那种凡人之力在起作用。
“这只手不行……”
孙婆婆晃晃她那嫁接的纤纤素手,再举起另一只手,细碎的喀喇骨裂声里,手指渐渐变长,直至变成五根类似藤蔓的长条,凭空晃荡。
“大人这么一说,的确存在着分野,”孙婆婆低沉的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自己有异能,家里人以为我得了怪病,把我丢到了荒野里,那时候身体的确很痛苦。随着年纪的增长,痛苦渐渐减轻,能力也渐渐稳定了。现在我都快忘了还有过那段难熬的日子,那时候我该跟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一样,身体也经历了类似的变化。”
“只是异能者的时候,身体的变化的确是真实的。所以每一次动用能力都很难受,那其实就是对过去那些痛苦的畏惧啊。”
孙婆婆看着高德,混浊老眼里闪过微不可见的光彩,“不过跨过那条界线就不同了。”
她甩甩手,藤蔓变得隐约透明,末端的手还在,就像套着手套一般。
“现在就不是身体的真实变化,而是一种可以变作实物的力量。”孙婆婆感慨的道:“真是神奇,这就是魔人的力量,我猜是从灰境里引出来的力量。只要进了灰境,凝练出恶魔形态成为魔人,就能完成这样的变化。”
高德恍然大悟,原来异能者跟魔人的区别在这里!
“所以所谓的异能者,其实就是受各种恶魔之力浸染,身体发生变异同时又扛住了变异,最终稳定下来的……病人?”
高德的总结让孙婆婆沉沉点头,“这种变异必然是自小就开始的,如果是在短时间里完成的,结果就像这具尸体,身体根本无法承受。”
这就是说,异能者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形成的,这也解释了何老头跟沈泽为什么要抓高苗去献祭。他们应该有办法让凡人避免因快速变异而死亡,然后在这段时间里完成献祭仪式,也就是碰触到混沌恶魔。
高德再度看这具尸体,心中升起沉重的怜悯。
众生皆苦这话并不是修辞,而是实实在在的叙述。
“对了,老古要找你。”
孙婆婆低低笑道,“我和老王跟老古谈过,暗示了大人的情况和我们的变化,想把他也拉入伙。他没有马上表态,只说想跟大人谈谈。”
高德叹气,“在你们眼里我这个头儿实在没有威严啊,换在其他魔人组织里,你们这种做法可是要吊天灯的。”
“赌嘛,”孙婆婆笑得额头上的小花灿烂开放,花芯里竟然隐约有张人脸,倒并不惊悚,反而很美。
“赌老古和大人都是好人,把大伙拉在一起是为了过安稳日子。如果不是的话,老古跟大人打作一团也是好的,最好一起完蛋。”
高德额头暴青筋,你还真是诚实啊!
不过呢……这老婆子的确是把自己看得最清楚的,高德无奈的苦笑:“就不怕坏人老古把好人高德干掉?”
“如果大人是好人,老古肯定不是对手。”孙婆婆说,“大人身怀凡人之力,刑天也有同样的力量。”
高德眼瞳紧缩,孙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