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特制的羊皮册子除了自己与齐行度手中的之外,还有五本,数目不算小。
公公这个人,她嫁进来见得次数不多,只晓得他为人严肃,不喜说话。
边关之战之后,按理来说,这些阵亡将士的遗孀,大多数都是由圣人通过户部调拨银钱来安抚的,他们的抚恤银子也会是以圣人的名目发下。
就算是为了已故的大儿子齐行炎,六成之数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而且,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件事,看齐行度的样子,他居然也不知晓。
扬名的事情,做的这般低调……
薛扶泠醒了醒神,自己或许是想多了也未可知。
当年那场战乱,她一个足不出户的闺阁姑娘又恰逢说亲中,是远不能接触的到的。
她知道的也只是有这场仗和新晋的永宁公主远赴塞外和亲而已。
看齐行度认真,薛扶泠也不再说什么,翻看起别处的账目来。
管家之事,不是小事。
且,这是整个将军府的账,繁多且复杂,就算有底下的人帮忙,她也不能马虎。
是以,两人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度过了一下午,谁也没说疲乏要走的话。
直到内院点了灯,才堪堪过了一遍手。
齐行度从账册之中抬头,瞧见不远处薛扶泠的侧脸在烛火下影影绰绰,竟有几分精致。
那人手指纤细,指甲莹润饱满,翻动书页时,微微透着光,恬静从容的坐着,美好的让人侧目。
他一下午用了不知多少醒神的东西,甚至或踱步或靠立的解乏,撑到此时也早已疲惫不堪。
对面之人,一下午除了指挥丫鬟或者婆子拿账本,便没有抬过头,连茶水也很少用,依旧端坐着看册子,甚至瞧不出一丝倦意。
这般认真坚韧的模样,让他这个军中历练过的都有些自愧不如。
他心中微滞,竟略觉得,薛扶泠与他见过的那些需要呵护的女子俱不相同。
“奶奶,时辰不早了,可要叫传饭?”紫竹知主子认真起来会忘,适时开口提醒她时间。
蔡妈妈等人将账目交接清楚后,留下府内日常在账目上用惯的人后,就回去了。
“今日便先如此。”薛扶泠抬头才发觉已是夜色。
又嘱咐紫竹:“去拿两吊钱来,叫厨房安排些酒菜。婶子娘子们大冷天陪我,着实辛苦,吃些暖酒好菜暖暖身子,就当做替我这个只知蛮干的赔罪了。”
这些懂账目的婆子仆妇都是府内积年的老人,也得笼络着些,不敢怠慢。
她们听见主子这般说,心里也有数,忙道不敢,又跟着紫竹下去领赏。
“把这些搬到咱们屋子去,我今晚再看看。”等紫竹等人下去,薛扶泠指着一小摞下午挑拣出来的账册,吩咐兰期她们。
“姑娘……”兰期示意薛扶泠,屋内还有齐行度在。
薛扶泠这才看向齐行度,见那人神色晦暗不明,心里也有些奇怪。
他竟在这待了一下午?
“夫君自便,蘅缇院还有些杂事要处理,我先走一步。”她也只是疑惑一下,略微福了福身,便带着兰期她们回去了。
齐行度看着那抹毫无留恋的背影,心里有些惊讶,她就这么走了?
难道不该邀请自己一道回蘅缇院,一起用晚饭吗?
惊觉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齐行度捏捏眉心,压下心里的躁意,抬脚往蔷薇阁去。
蘅缇院确实有事要处理,薛扶泠也并未说谎。
“姑娘可回来了,您忙起来总是不顾惜身子,用饭也不能按时。”
刚一进门,丹薇便迎上来,看见主子身后的两个跟出门的丫鬟手里的东西,嘴里一边抱怨,一边往薛扶泠手里塞了个手炉,又替她捂手。
芳时则是安静的将食盒里温着的饭菜摆上桌。
薛扶泠也笑:“好姑娘,还是你最体贴我。”
兰期也是个活泼的,解了薛扶泠的鹤氅还未放下,就笑着调侃道:“丹薇姐姐可别听姑娘的,她一路上都在念叨,说你回去定要唠叨个没完。”
丹薇被噎住,又气又笑冲她道:“你们那么多人,不知道早些提醒姑娘回来啊?”
薛扶泠无奈:“看吧,我就说了,丹薇姑娘的嘴谁也不会落下。”
正说着,紫竹也回来了,听见里面的热闹也跟着笑,顺手帮着芳时摆饭。
她向来沉稳又寡言,只一心一意服侍薛扶泠,不大与这些丫头玩闹。
兰期没心没肺的嘻嘻笑着摇头不再说话,领着身后放下账册的人退了出去。
“下午院中可有事?”薛扶泠慢条斯理的喝着翡翠碗中的汤,问了一句。
“蔷薇阁那两个……”
“我是说薛家有没有递信进来?”
薛扶泠按住芳时的话头,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