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娘娘安好。”何雪青深深行礼,垂眸望着地板,保持着蹲下的姿势。
良久,宸妃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扯了扯嘴角,无奈道:“起来吧,同你主子一个样子。”
何雪青望向上座的人,她妆容华丽,脂粉覆面,岁月没有给她带来一丝细纹。不知为何,何雪青却从她身上看到了浓重的沧桑。
“宜嫔娘娘她……”何雪青犹豫着,还是开口道,“她只是不想连累您。”
“不想连累?”宸妃凤眸一凌,声音陡然拔高,“好一句不想连累!”
“不想连累就是被人冤枉一句话不讲,不想连累就是被人生生害了性命,不想连累就是……”宸妃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双手掩面,语带哽咽,“不想连累就是让满心欢喜归家之人,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
何雪青嘴唇翕合,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全然咽下。
有什么可说的呢?任何话语都无法劝慰失去爱的人的悲痛。
在这宫中,或许曾有很多人为宜嫔的离去感到悲伤。但皇城落下几场雪,几个冬去,至今提起她的名字仍泣不成声的,除了何雪青,便只剩下宜嫔了。
“她倔,你也跟着倔。”宸妃细细打量着何雪青,当初那个跟着薛乐宜身边跑,眼神怯怯的小女孩,如今脊背挺直,眼神坚毅,让人看着便觉得安心。
“为何不来向本宫求助?”说起这个,宸妃咬牙啐道:“你跟薛乐宜可真是,一模一样。”
有什么事情从来都是自己扛,一句话不说。
若是当初薛乐宜向自己透露一丝半点,或许自己也不会失去她;若是何雪青这十几年来,向自己求助,哪怕是递来一句话,她们的日子何至于过成那样。
早些年,宸妃不是没有提出要接她们出来,说了几次,都被何雪青拒绝了。
难道在她们眼中,自己就是那般不能共患难之人?
宸妃着实是气不过,便在宫宴上出言刺了孟初雪几句,又抛出迎春宴的难题。
“我们过得苦些,有人才会消气。”何雪青垂着眼,淡淡道。
要想活下去,就不能过得太好。
闻言,宸妃揉着作痛的太阳穴,叹息道:“罢了,从前的事情不提了。初雪,她对乐宜的事情知道多少?”
“奴婢未曾将这些事情告诉公主。”何雪青眨了眨眼,道,“娘娘的愿望唯有公主能平安。”
何况,现在的公主是另外世界的人,从前没有说,今后更加没有必要。
“母妃!”
两人沉默之时,门外传来清脆的呼喊声。
十皇子拉着孟初雪飞奔而来,身上挎着小包裹,兴冲冲道:“母妃,我都收拾好了。”
孟初雪身上揣着沉甸甸的一包金子,哭笑不得地看着手边的小人,目光落到他的包裹上,眼底笑意更深。
寻常人都该是带上换洗衣物,十皇子可不走寻常路,他的包裹里头都是些金银珠宝,还有一对蛐蛐,是要送给五皇子的。
按照他的说法便是,要给每个人都带上见面礼。临出门前,十皇子还拉着孟初雪,凑到她耳边要她帮他保密。
孟初雪点点头应了,反正身旁的宫人也会给宸妃汇报的。
“母妃,那我们走啦?”
虽是询问,脚下已经开始挪步。
“走吧,走吧。”宸妃不耐烦看见他,挥一挥手让他离开。
待几人离开,屏退了宫人,宸妃轻叹一声:“她们既然出了冷宫,为何不来寻本宫?本宫同贤妃相比,很差吗?”
闻言,明心失笑,走上前给宸妃轻揉太阳穴,无奈道:“娘娘,不是已然调查清楚了吗?是五公主同五皇子交好,贤妃主动找上的皇后。”
这十几年,宸妃暗地里打点过宫人,但心里梗着一口气,长芳殿的人不来找,她也从来不去寻。
明面上,宫人都以为宸妃厌极了长芳殿里的人,但明心知道,她十分惦记,只是一直在等着对方低头。
“为何初雪同五皇子交好,就不同我儿呢?小十不行,顽劣不堪,小三也成啊。”
说罢,不待明心说话,大抵是觉得自己的想法略微荒谬了些,宸妃端起桌上冷茶喝了一口,“罢了,都不争气。”
“娘娘,瞧您这话说的,三殿下稳重妥帖,十殿下活泼机灵,多少人都羡慕您呢。”
“往年迎春宴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样,吟诗作对,舞蹈抚琴,十几年了也该腻了,不若今年改成以花入菜?”
宸妃有心为孟初雪铺路,说着便命宫人吩咐下去。
“以花入菜?”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孟初雪正在打鱼丸。如往前一样,小厨房内也挤满了人。宫人来报,贤妃惊讶出声。
想说些什么,余光瞥见正在同五皇子趴在地上玩蛐蛐的十皇子,贤妃说话收敛了很多,“没想到宸妃还有此巧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