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恩目光在周遭扫了一圈,这里只有三十五六个人。其他人应该是藏起来了。他按住兄弟肩膀道:“别冲动。大哥这边马上就好。”
顿了顿,目光在宋聘婷身上绕了片刻道:“把其他弟兄们都叫出来吧。夜冷了,烤烤火。”
“我听二哥的。”汉子站起来,在夜色中打了一个长长的呼哨。不远处的山头立即冒出十五六个,身穿兵所军服的汉子。
一行人过来就喝酒烤火,第一时间问了怎么对付老桂。
那汉子啐了一声,他粗声粗气道:“嚷什么,嚷什么。二哥还在这呢。大哥说了,按兵不动。先让老桂他们跳着,等大哥解决了这边的事再说。”
他唉声怨气的,却没再反驳平恩的话,显然是认同韩昭的决定。
宋聘婷心中忍不住荡漾,韩昭在这些兄弟们心中地位真高啊。
知府衙门。
宋宋和平恩平惠走后,铃儿就坐在和正厅和韩昭面面相对,她没有说话。目光隐隐含着一点哀愁。
韩昭从容淡然,无动于衷的喝着茶。
弦月渐莹,不知过了多久。天快亮了,倪倪穿着中裤冲进碧落院。追问韩昭:“大哥,宋宋呢?宋宋去哪了。”
韩昭笑着说:“你二哥陪着宋宋去一趟十里亭。”他一指知府衙门墙外,笑着说:“赵慧王爷的人把这里包围了。我们很危险,需要她去跑腿报信。”
倪倪愤怒的冲到韩昭面前,大喊道:“你胡说!要报信让平恩哥一个人去就行了。平恩哥武功高强,来去无踪。带宋宋这个小拖累干什么。你根本就是不信她,还要试她!”
韩昭根本瞒不过倪倪。
什么去霞关卫所虚晃一招,都虞候罗云虎是谁!会听他们一群无根之民的调遣?
倪倪气的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隐现。他眼泪如水珠子般砸下来,恳求韩昭道:“韩大哥……大哥,我给宋宋作保行吗?我认为她不是坏人。”
“妹妹她就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她被亲生母亲当两脚羊卖掉已经很可怜了,我们不要再试探她了好不好。我!我作保,宋宋一定是好人。”
“倪倪。”
韩昭声音中带着一股近乎安抚的平静,如渊沉静。他道:“倪倪,她不会有任何危险。十里亭都是我们的兄弟,平恩也会保护她。”
倪倪抖着嘴唇说大吼道:“别骗人了!前提宋宋根本不是奸细,否则就算平恩哥舍不得杀她,七哥他们也会杀了她的。”
韩昭柔柔的一笑,清俊淡淡。“怕什么,你不是相信她吗。”
迎着倪倪的眼神,韩昭温煦一笑把他抱在怀里道:“倪倪,我也相信宋宋。”他黑曜石般的眼睛写满认真,徐徐地道:“所以,我想让我的兄弟们也相信她。”
“宋聘婷的父亲曾经做过关中大将伍国能的军幕师爷。霞关指挥使罗云虎任都虞候时,曾巡防过陕西路的兵力。此人贬谪到霞关指挥使后,不悲不喜反而和赵慧王爷交好。倪倪,你明白这是为什么吗?”
倪倪茫然片刻,迟滞的摇摇头。“大哥你说这些干什么,跟念经似的。”他还是对习武更感兴趣些。
韩昭一笑,遗憾地想若是宋宋那小丫头在这里。必然会脱口而出:天子之侯,邀功藩将。
前朝时的都虞候本来就是藩王之将,后来藩王称帝后,藩将就成了侍卫亲军。
罗云虎失了帝心之后,跑来和赵慧王爷交好,未必没有不想做藩将,将来博个从龙之功的意思。
倪倪‘哦’了一声,飞快的问,“那这和宋宋有什么关系?”
韩昭神情肃然,在漆黑的月夜中有些神秘。他淡淡道:“太巧了。”
铃儿抬头对倪倪道:“你还记得在鬼城,‘那个人’身边的粗狂汉子吗?操着一口渭水方言,喜爱面食。手下的兵非常悍勇。”
倪倪道:“知道!平恩哥说那些是秦兵,秦兵悍勇耐苦战,自古以来就是中原兵力的重要补充地。”
说着,倪倪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道:“平恩哥还说。八百里秦川沃土,养活一窝懒汉。洪灾、水灾、地动不是被大兴安岭给挡了。就是被泾渭河给引流了。极少极少有毁天灭地之灾。”
啪,倪倪被韩昭拍了一巴掌。他非常无奈道:“你平恩哥教你了那么多。你只记得这个了?”
倪倪不好意思捂住脸,从韩昭怀里溜下去了。
韩昭一笑,道:“是啊,八百里秦川沃土。苍天给的福气,任谁生在这个无灾无荒的福窝窝,只怕都丧了斗志。”
“可偏偏秦兵悍勇耐苦战,打仗不要命。十国之乱时,各国都以召集地方农民兵为号,用打回家乡,拯救吾等父老乡亲,让人热血澎湃。唯有大燕用了秦兵。”
“那时多少人都说秦兵没斗志。陕西路尚未被战火波及,士兵没有危安意识。不如战火之乡,一句话!就能燃起无数男儿浴血之心。”
倪倪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