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妤不敢再继续深想,将医书扔到木箱子里,重重合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顿时惊动了孟良。
孟良抱着宝儿走了进来,见薛妤神色惶惶,无助地靠在桌案边上,脸色竟是比在院中时更要雪白,睫毛颤颤。
”大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孟良忍不住问道。
薛妤自是不可能将如此荒唐之事告诉他,咬着唇摇头,“无事。”
孟良见薛妤不愿坦白,自然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宝儿看到薛妤,嘴角顿时咧开,露出莹白的小牙齿,小手朝着她张开。
薛妤微怔,没有接过来。
下意识攥紧袖口,指尖略微发白,忽然意识到宝儿的生身父亲并不是江许泽,怕不是与她夜夜耳鬓厮磨的男人。
目光落在宝儿那张白嫩软绵的脸上,瞳孔清澈干净,倒映着她的身影。
宝儿见娘亲正在看着他,笑容越来越大,纯洁无瑕,薛妤的心像是泡进了蜜糖里,软得厉害,下意识将他抱了过来。
宝儿乖乖靠在薛妤的怀抱里,一动不动,很是乖巧。
薛妤的心也跟着柔化了。
无论宝儿的生身父亲是谁,她始终是他的母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孟良见薛妤的神色似乎恢复了些,不再萎靡,“大小姐,方才大哥飞鸽传书说是还有五日便到,等大哥与咱们便汇合再离开小河村。”
薛妤点头。
孟良不知想到什么,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状的东西,一指大小,“这是世子寄来的。”
薛妤愣了下,雪白明媚的容颜浮现出一丝喜意,迫不及待地打开,倒出一张小纸条,缓缓呈现。
字迹磅礴大气,力透纸背,仅写着一行字。
—吾妹,甚念,可安好?
薛妤鼻尖略微发酸,眼角隐隐带出些泪意,微仰着头,不想让泪水掉落了下来。
过了会儿才对孟良说道,“孟良大哥,麻烦您给兄长寄信时也帮我带一句话,便说我并无大碍,别让他太担心我。”
孟良领命。
两只夹杂着灰色的雀鸟不知何时在小河村的苍穹下腾空而起,飞往未知的方向。
夕阳渐深,周边晕染着余晖的光芒,金灿灿的。
江家的烟囱冒着一阵白烟,升腾而起。
刘氏早已做好了饭,见江大力扛着锄头回来,面色沉重,似乎有什么心事,“大力,你不是去山下那院子了么?如何了?”
江大力并不想让刘氏知晓薛妤回来了,担心会给她带来麻烦。
“我去看了,院子没人,而且里面的东西不是早就被娘和二弟他们拿走了吗。”
本来二弟和二弟妹打算直接进去住的,但是因离耕地太远,来回不方便,便又搬回来了。
刘氏将碗筷摆好后,说,“大力,明天媒婆会上门,到时候你可不能拒绝了,你前个媳妇都去世那么久了,该娶个新媳妇了。”
江大力默了一下,“知道了。”
从前他对薛妤抱了几分妄想,尤其三弟去世以后,意图更是深了,有时想过,既然三弟都能娶得,为何他不行。
可自从那位贵人将薛妤带走后,他的梦彻底碎了。
娘给他介绍了不少姑娘,可他没心思,通通拒绝了,当他亲眼看到她抱着孩子出现在小河村时,心瞬间活过来了。
却也明白一个事实,她与他乃为天堑,他又怎么敢去奢想?
刘氏不知道江大力想什么,只知晓老大总算是要另娶媳妇了,也算江家的喜事了,又念叨了几句,“等过几日,你去大河镇上买点红绸布、花生、喜烛.....”
江大力自是应了下来。
夜色晦暗,燥热也跟着散去,带来几分凉爽。
梦中。
薛妤做了一个梦,不知怎么梦到她与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
她仿佛又回到眼盲时,什么也瞧不清,陷入一片黑暗,唯独耳畔传来一声喘息。
浓重而急促。
她想挣扎,可身子像是被人禁锢了般,大掌很热,牢牢扣着她的腰肢往上抬。
到后面她也开始分不清,是她主动攀爬上了男人宽阔的背脊,还是男人强硬抬起她的腿……
月光透过窗棂照射了进来,满地华霜。
薛妤的眼睛仿佛也重见了光明一瞬。
陡然看清那张冷厉的面容,漆黑充斥着阴鸷的眸子,高挺如山峦的鼻梁,薄唇微凉,赫然是卫景沉。
男人掐着她的腰,力度如他的嗓音般狠厉,“薛妤,你想跑到哪里去?”
薛妤猛地被吓醒了,浑身冷汗涔涔,身子一半是热的,一半是冷的。
见四周还是熟悉的纱帐,看到身侧的宝儿睡得正香,小脸被挤得肉嘟嘟的,心里陡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