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妤立在门外,视线看向里面,唤道,“夫君,吃饭了。”
她虽未进去,却隐约感到一道如同实质性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冷冽至极,好似只是在看一个有气息的活物罢了。
薛妤不禁打了个寒颤。
江许泽听到薛妤的声音,见她没有进来,心里也不感到奇怪,只以为她有些害羞了。
他对着卫景沉笑了笑,“卫公子,那是我的内人,是个盲女,极少见生人,还勿介意,您现在的身体已许久未进食,待会儿我叫她给你送些吃食来。”
江许泽方才从男人的口中得知,姓卫,家中是做绸缎生意的,在江南颇有资产,富甲一方。
为了能扩展生意,家里便派他去采购布匹,却不曾想却遇到土匪,这才流落到小河村。
“麻烦了。”
卫景沉低垂着眼睑,遮掩住眸底的冷漠,“等在下的家仆找到我,定以百金相赠。”
卫景沉从小便在阴谋诡计中打滚,受到无数的熏陶,早已练就了一副识人心的利眼。
又怎么没看出江许泽对他的意图。
恩情便以银钱打发了便可,也足以这乡野郎中富贵一生了。
江许泽压下心中澎湃的情绪,朝外走去。
薛妤给江许泽添了一碗粳米,莞尔一笑,“再不吃饭菜都要冷了。”
江许泽却无心关注这些,对着薛妤温声道,“卫公子说等他的身体恢复了,便会以百金报答恩情,到时候我们就搬到镇上去住,然后开家医馆,给你买几根簪子,你穿戴起来肯定很好看.....”
薛妤听着江许泽对未来的期盼与畅想,心中也升腾起一抹欣喜。
可一想到那人差点要杀了她,喜悦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夫君,可我害怕.....”
薛妤攥着江许泽的手,神色怯怯,“你不是说救他时,浑身都是血么?万一被牵连了怎么办?”
她不知该如何说那男人差点掐死她的事,也怕说了,引起屋中男人的注意。
江许泽知晓薛妤的胆子就好比山林的兔子,受到一点惊吓就会缩回去,只以为他的妻子少见外男才会如此。
“卫公子是因遭遇土匪打劫才会受伤,而且此人虽出生于富商之家,谈吐修养却极好,你无需害怕。”
想到卫景沉还要在家中修养身体,而且他时常需要出诊,怕是不能时常照看。
恐怕还需要薛妤多多费心。
江许泽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又好声好气安慰了几番,这才勉强让薛妤没那么怕了。
又让薛妤去给卫景沉端些易克化的吃食。
薛妤不忍拒绝江许泽,便又熬煮了些米粥走到客房里,什么也没有说,摸索着将陶碗放在桌上。
身后蓦然传来一道男声,满是真诚和歉意,“江夫人,方才在下不是有意的,梦到贼人暗害才会如此.....”
因她的眼睛不好,她并未看到男人清隽面容上唇角噙着的一抹笑。
只觉得卫景沉语调冷漠至极,透着虚假。
薛妤转过身,指尖捏紧了木棍,放在身前,是一种防备警惕的姿态,“......我知道了。”
卫景沉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她没信他。
忽然想起面前的女子是个盲女,脸上刻意带着的笑逐渐收敛了起来。
目光不禁打量起面前的山村小妇人,这才发现她有一副好容貌,着实让人惊艳。
眉如远山,肌肤剔透雪白,如美玉毫无瑕疵,唇瓣像是涂了口脂,红艳艳的。
或许是因她的双眼散漫无光,瞳仁漆黑,反而添加了一丝脆弱感。
不过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虽这小妇人有一副仙姿玉貌,但却瑟缩胆小,怕压根不敢把这事告诉江许泽。
“吃食先放桌上了,待会儿我来收。”薛妤匆匆丢下一句,便快步离开了。
好似她的身后有什么猛虎野兽。
卫景沉低垂下眼睑,看到陶碗边缘上的缺口,眉头微拧了一下。
可身上传来的阵痛提醒着他,他现在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随时都有着遭遇刺杀的危机。
他必须要尽快恢复身体。
卫景城面无表情的将粥食端起,粳米滑过喉咙,略有些粗糙,依旧面不改色的吃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薛妤除了给男人送吃食和药汤以外,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交流,恨不得躲着走。
今日,薛妤按照往常给卫景沉送去吃食和汤药,熟门熟路的来到客房,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余光往床榻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薛妤担心是自己的眼睛不好,看错了,又仔细扫了一眼,卫景沉的确不在床榻上。
难不成离开了?
想法刚刚浮现,忽然一道阴冷刺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