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杀死自己妻子的仇人是谁,却对对方卑躬屈膝,甚至不惜主动送上门来,背叛自己的儿子…… 褚青霄的心头不免有些唏嘘。 而这时,受到吕浩存嘲讽的朱仁照似乎也有些不忿。 他的声音大了些许:“他凭什么看不起我?” “我给他吃给他穿!节衣缩食,每日天不亮就去青寰府干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敢懈怠!” “就是为了让他长大成人,让他能够完成我当年的夙愿,加入天悬山内门!” “可他是怎么回报我的?整日游手好闲,只知道跟着一群混蛋鬼混!” “那明镜台是什么好地方吗?我劝过他不下百次,可他从不听我的,还对我恶语相向!” “现在他铸成大错,凭什么要我给他买单?” “他一直口口声声说,没我这个爹,我也正好当没有他这个儿子!”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说这话时,朱仁照的脸色愤慨,眸中写满了恶毒与愤怒之色。 对于朱仁照这番买子乞命的行径本来还有些疑虑的吕浩存见他此状,心底的疑虑顿时散去了不少。 他再次看向朱仁照,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可是当年,确实是我家焕儿害死了你的妻子,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恨他?不想让他死?” 朱仁照愣了愣,脸上却赶忙堆起了谄媚的笑容:“一开始是有些气恼的,但后面被大人教训过之后,也想开了,那外神那般强大,若是贱内不留下来断后,所有人都得死。” “能用她得命,换公子的命,是她得福分。” “只可恨,我那混蛋儿子,不懂这个道理!着实该死!” 说到这里,朱仁照又有些咬牙切齿,语气中充斥着对朱全的厌恶。 而听闻这番话的吕浩存终于是心满意足。 他点了点头:“不错,你确实比你儿子识大体。” “回去好好待着吧,等我把朱全还有明镜台的一干人抓来后,你得与你儿子当面对质,如果事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将功补过,你能活命。” 朱仁照闻言顿时眉开眼笑,他忙不迭朝着吕浩存磕头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他的脸色兴奋,喜色在眉眼间涌动,几乎就要溢出来。 而与之心神相连的褚青霄,感受到这些,他的心头有些作呕。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刚还在为之感到愧疚的男人,竟然是这般的无耻之徒! 他不想再待在这场回忆之中。 朱仁照对于杀妻仇人的谄媚与卑躬屈膝,每一刻都让褚青霄觉得恶心,他想要快点逃离这处。 可这样的念头一起,他又忽然觉得有些古怪。 按理来说,事情到了这一步,吕浩存似乎已经相信了朱仁照,那他为什么还会死? 想到这里的褚青霄,又沉下了心来,因为与朱仁照心神相连的缘故。 他能够清晰感受到,朱仁照此刻心底似乎格外紧张,他的心跳得很快,就仿佛是要从自己的胸腔中蹦出去了一般。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件筹备许久的事情,终于到了临门一脚前的极度忐忑…… “滚吧。”而就在这时,吕浩存的声音再次响起。 男人的脸色变得有些沉寂,语气也变得意兴阑珊:“我家焕儿,竟然会死在你这种烂泥生得儿子手上……” 而听闻这话时,褚青霄明显的感觉到,朱仁照的心头泛起了一阵兴奋。 就像是在林中潜伏许久的野兽,终于看到了猎物到来时的欣喜。 似乎从今日来到这执剑堂,他所露出的每一份卑贱,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是为了此刻。 他的脸上露出赔笑之色,弯着脊梁,极尽谄媚的言道:“令公子本是人中龙凤,若不是那日不曾佩戴灵剑,又岂会被我那逆子所害!” “我那逆子罪该万死,大人放心,回去一有他的小心,我一定……” 朱仁照说着谄媚之言,可那本来已经放下戒心的吕浩存却忽然脸色一变,转头目光诡异的看向他。 他冷着眉梢,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的问道。 “我从未对外说过,焕儿死那天未曾佩戴灵剑,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