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抬头看向男人。 那是他的父亲,朱仁照。 “你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吗?” “天悬山六桓峰的亲传弟子郑相!” “他可是峰主郑景同的宗亲!” “得罪了他,你日后还想不想进入内门了?你自己的前程还要不要了!” 而不待朱全说些什么,朱仁照朝着他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臭骂。 “我早就说过,我不会加入天悬山!”朱全沉默了一会,然后看向对方平静的言道。 “那你要做什么?这辈子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混过去?跟你这些狐朋狗友!”朱仁照说着看向与朱全一同来此的年轻人。 那些年轻人多少有些愤慨,但对方毕竟是朱全的父亲,所以他们也没有发出反驳,只是纷纷低下了头,不去回应。 “这位兄弟,我看着后生敢于仗义执言,不畏强权,有气节,有风骨,绝非池中物,你也不要太过苛责。方才之事,他可是为了山水沟的众人,如此胆魄,应当嘉奖才对!”一旁的孙离却开口劝解道。 “……”朱仁照到底也清楚眼前的老者也是内门弟子。 在他的观念里,但凡来自内门之人皆是人上人,得罪不得,听他这番话,他也不好再训斥下去。 只是长叹一口气,旋即说道:“前辈有所不知啊,我这孩子不省心。” “我和他娘,含辛茹苦的将他养大,每日省吃俭用,从牙缝中省出钱来,给他购买各种丹药,就是希望他能够学有所成,有朝一日进入天悬山内门,可他却游手好闲,已经五年没有摸过剑了!” “你说再这么下去,他该怎么办?我这行将就木之人,又该怎么办!?”朱仁照说着,脸色发苦,眼眶也有些泛红。 “别提我娘!”可听闻这话的朱全却忽然情绪激动了起来,他看向朱仁照大声的吼道。 “你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你们去崇州捉拿外神时,被那外神追杀,以吕焕为首的那群内门弟子为了活命,将我娘打伤,让她留在原地,拖住了那外神,这才让他们有了逃出生天的机会!” 大抵是心头激动的缘故,朱全的音调提得很高,在场众人也纷纷心头一惊,错愕的看向他。 这个消息可并不寻常。 哪怕朱全的母亲只是外门弟子,这将外门弟子置于死地的做法,若是真有其事,那做这事的人,也将面临宗门的严惩。 在场众人,在这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询问着关于此事的就里。 但此事毕竟年代久远,众人也难以短时间内弄清始末。 而听闻这话的朱仁照身子却是一颤,脸色煞白。 本以为听到这样消息的他会震惊,会悲愤。 可谁知他只是再短暂的愣神后,便又是一巴掌扇在了朱全的脸上。 然后那男人神情愤怒的吼道:“混蛋!你胡说些什么!” “你娘就是被外神所杀,哪来的同门陷害之说!你再胡言,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朱全也是一愣,他大抵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能对自己母亲死去的真相表现出这样的态度。 “哼……” 他冷笑一声,眼眶中充斥着失望之色:“你有没有想过我娘如果在天有灵,会怎么想?” 朱全的话,让朱仁照的脸色发白,身子一颤,楞在了原地。 “你不配做我的父亲。”朱全却再次言道,说罢这话,他没有半点犹豫,在这时便转过了身子,快步离开了这处棚户。 朱仁照见状,赶忙抬起手:“全儿……” 他呼唤着对方的名字,似乎想要留下他。 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为何,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只是伸出手,愣愣的看着自己儿子离去的方向,那一瞬间,本就在长久的劳累中显现老态的男人,看上去又似乎苍老了几分。 他的脊背弯曲,几乎抬不起腰身,伸出手的终于在这时垂下,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呆立在原地,脑袋也缓缓低下,看着脚下的泥泞,久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