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行走拖曳或滚动能发出的动静,那根本……它(西尔维娅)停了下来,好像在找什么。
(找我,它!在找我!)不一会,那声音又诡异地响了起来。
“——妈,”宝拉哭喊道。
格特鲁德差点蹦起来,正要低声喝斥宝拉不要说话——
一团蠕动扭曲、好似长有几百张撅起的小嘴的软体爬上她的脚面。
一团潮湿阴冷还带点粘稠液体,像是被推到海岸边的长长海带缠上了她的脚……不,是爬过她的脚。
它(西尔维娅)没有发现不对劲,加快了速度。
如蟒蛇带着‘沙沙’声急速穿过大雾,留下影影绰绰的黑影。
那声音又响起了。
西尔维娅嘶哑阴冷还拖着尾音的咕哝声调,装模作样地询问道:
“你不想来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吗?格特夫人。明明你每天都会来地下室看我的,来看我如何被折磨,被一点点玩坏……现在,你更应该看看我,我现在的样子真的……好酷啊!”
“你一定要看。”
“一定要来看我!”
格特鲁德呻-吟一声‘上帝保佑我阿门’,灰白脸色瞬间通红滴血。像是被三百多磅的壮汉按头狠揍了一顿,又像是被指着鼻子当面臭骂几小时却不敢与之对骂更不能离开。
她的头隐隐作痛,心脏纠结成一团,又是害怕又是愤怒,无助的想要抱头痛哭。
不知不觉间,她已完全躲在了宝拉背后。
“妈?”宝拉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我们该怎么办,那是……西尔维娅吧?这该死的大雾是怎么回事,妈?你在我身边吗?”
“妈?”
宝拉茫然错愕的嗓音唤醒格特鲁德。
她的褐发乱糟糟的黏在脸上,在发现自己竟躲在了宝拉身后,眼神受惊的颤动。
“我……我在,我们……慢点离开。”
她平静下来,一面飞快瞟着浓雾后若隐若现的巨大影子,一面使劲拉扯着宝拉将她扯向楼梯口。
……
富江端坐在珍妮2号的肩膀上,捋了捋自己漆黑顺滑的长发——
三分钟前,解除一部分自我禁制的身体瞬间长出十几米乌黑坚韧似泡过稠密毒-药的头发——珍妮下面是布兰特。
正一边挥舞着缠绕几十条水蛇的拖把在地上胡乱转悠,一边躲避模仿爬行蛇类动作的缕缕发丝。
没办法,只拥有简单思维的头发就是这个鬼样子。
富江转过头,又一次注意到楼梯最后面的詹妮——西尔维娅的妹妹——又哭又笑,惊喜里透着疑惑。看她身体一直晃悠,急切地咬住唇,好像很想推开前面碍事的人,赶紧下楼,一探究竟。
詹妮前面是格特鲁德的四女儿帕蒂与三女儿玛丽,她俩还在大哭,声嘶力竭地啜泣,紧紧拥抱在一起蹲伏在楼梯上丝毫不敢动弹。
二女儿斯坦福妮喃喃念着‘上帝耶稣,圣母玛利亚,上帝啊天啊’,两臂交叠一会抱头一会捂肚,一脸丢了魂的呆滞模样。
最小的约翰尼已经两眼翻白,因受惊过度而失去知觉。
宝拉——散播谣言、污蔑西尔维娅怀孕滥-交的宝拉,插足情侣未婚先孕的宝拉,几次火上浇油嫉恨着西尔维娅的宝拉——则坚强勇敢的清醒着。
清醒的感知恐惧、死亡与杀机。
富江慢慢悠悠地转向格特鲁德的方向。
布兰特1号挥舞拖把的力度更大了。
‘沙沙沙’——她伸出一团发须,冲破浓雾,不偏不倚地揪住了宝拉小腿,然后用力一拽。
“啊!”宝拉嘶声尖叫。
“别动,不要叫!”格特鲁德嘘声呵斥,嗓音又急又低。
‘以为不动就不会被发现吗?在这儿装木头人呢。’
富江想到:她的复活,她的异变就是无数捆绑在格特鲁德她们心脏上的定时炸-弹。
无论她是远离,还是靠近,那从她们身上接连不断流出的恐惧都是时刻处于被尽情榨取的状态。
宝拉紧抓着楼梯扶手,借力把自己拉回去。
格特鲁德上前摸向宝拉小腿,当她碰到那团凉丝丝滑腻腻的头发,一股反胃的恶心感转瞬即逝。
她不觉松开了手,那发须更加用力地拉扯着宝拉,将其拽到半空。
“妈!救救我,”宝拉哑声哭喊:“救救我,妈,救救我!”
格特鲁德没动,只是木愣愣地瞪视着隐藏于白雾后的巨型阴影。
富江看出她的犹豫迟疑——格特鲁德从不是奉献式的教条母亲,也许再想想,她会救下宝拉或者无能为力下才放弃。
但她没有犹豫的机会,她必须选择。
这时,又有几团浓黑怪异的发须自浓雾中冲来,缠上宝拉的腰部,并有意无意的空出相对安全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