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使劲砸门。
咚咚咚——咚咚咚!
(坏了!!!)
雷莉惊喘一声,眨巴着那双看起来与她年龄体格截然相反的天真眼瞳。
她机械式的嚼着饼,嘴角漏出大块小块泡沫般的碎饼。
在敲门停顿的间隙中,雷莉眼神惊骇的瞪着大门,之后移开,然后又瞪向大门,再移开——
这时候,她脸上所呈现出的懵懂野性的孩子气与布兰特身上的气质简直一模一样,一样的直白,一样的纯粹。
警笛声、喇叭声、刹车声、轮胎烧焦的气味。
屋外这些非常具有指向性、代表性、联想性的动静听在雷莉耳中。
便如‘子-弹上膛、炸-弹去环’——全都昭示着要完蛋!
一切全完了,全部要完蛋!
雷莉立刻想到:
事发了!绝对是事发了!
布兰特那伙人在伊甸湖瞎胡闹干出的那档子事绝对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该说什么?要撒谎吗……我要怎么办?
那女表子……那个贱人!
是她吧,那个金发女人!
是她叫来警-察的吧!她怎么敢叫来警-察?!
雷莉蠕动着嘴唇,面色涨红,既感到惊慌暴怒时又有种匪夷所思的荒缪感:
她怎么敢?她怎么可以叫警-察!
孩子的事……成人跟孩子之间的事怎么能叫警-察呢?!
事情会失控的……
还有,她怎么有脸叫警-察的!
是她——她干出了灭绝人性的事!
用极度残忍血腥的手法拧断强三人的颈椎,活生生的拧断!
导致他们余生只能活成寄生虫的模样!
是她挑拨离间布兰特与我的母子关系,致使我们争吵不断。
她还砸破了我家洗手间的墙壁,偷走我的浴缸!
(价值300镑的浴缸,300镑!)
为什么她敢叫警-察来?她不怕我们去告她吗?!
她没死,活的好好的,到现在雷莉都不知道这女人逃到哪里去了。
受到致命伤害、被严重摧毁健康与尊严的是强!
她应该向我们一家赔礼道歉,还要赔偿百万赔偿金与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还有其他一类杂七杂八的费用……
雷莉心里是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认为就该是这样!
但这不妨碍她惧怕警-察找上门。
她像一头刚刚结束冬眠的熊,笨手笨脚的爬起来,面上一片空茫呆滞,手里还攥着两张湿答答的煎饼。
她愣在原地站了很久——至少她感觉很久——久到最后两腿直打哆嗦。
使她清醒过来的是一声似乎指甲擦着黑板划过的门铃声,还有一种清晰的仿佛刻印在脑海里的钥匙串互相碰撞的脆响——
他们有钥匙!
雷莉浑身发冷的想着——他们有钥匙!
她晃着肥胖的身躯走向大门,而客厅的地板发出惊人的‘嘎吱’声,每一声都如尖刀一般刺在雷莉的心上。
她贪婪的吞下手里的煎饼,油腻腻的肥手含在嘴里。
说实话,像含着沾了冷油的冰块。
她尽量保持‘静悄悄’的凑近大门,眯缝着左眼,偷偷瞄向猫眼——
——布兰特,是布兰特回来了!
从猫眼里看去。
布兰特的脑袋又肿又大,好似雨后纷纷冒头的灰蘑菇。
他两眼发直,面部浮肿松垮,神情中有种异样的僵硬感。
仿佛不眠不休了无数天,正强撑着让自己不要睡,只有在按响门铃时他才会显得精神一点,但也虚假薄弱的似乎一戳就破。
雷莉没有开门,她转换视角,继续观察。
大街上,除他以外,没有警笛长鸣的蓝白车辆,没有手持木仓械的精壮警-察。
被正午阳光直线扫视,泛出刺目白光的水泥马路上一片平静,甚至……安静的令人有些心惊胆战。
叮铃铃铃!——
叮铃铃铃!——
“够了!布兰特,收起你那副磕-嗨了的模样!”
雷莉用力打开门,不耐烦的喊着,一手指指洗手间的方向:
“滚过去洗把脸,这副丑样就不要露在外面!你想现在就被警-察抓去吗?!呆站着干什么——”
雷莉的目光终于从布兰特萎靡不振的脸溜到脖颈以下——
她难以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布兰特穿着的深灰色运动衫和灰蓝色牛仔裤,以胯部为分界线——
胯部以上的衣物沾满黑红交加的血浆碎肉与骨片,甚至还有些细碎的好似蜘蛛网般的白色网状粘膜。
那些足够雷莉想象他们喷出来就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