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姜府,姜知谨便拉着姜流云去了祠堂。
“给我跪下!”他怒声命令。
姜流云乖乖跪下,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是不是以为你出息了?”
压抑了许久的愤怒此刻倾泻而出,犹如洪水决堤,气愤到失去理智的姜知谨甚至将圣旨砸向姜流云。
“年少有为啊,才十六岁就当上了昭武校尉,是不是觉得很光宗耀祖?”
“爹,我错了!”姜流云声音呜咽。
她情绪亦是压抑了很久,此刻泪水止不住地涌出。
“你的确错了!错在你不是男子,错在你不知好歹!”
过了一会,姜知谨情绪稍微稳定下来,理智回笼。
他道:“你可知欺君乃是大罪,姜氏一族如今因你一人脑袋朝不保夕!你身为女子不知好歹,习武入仕大逆不道。”
此话一出,姜流云仿佛被捆绑住,置于熊熊火焰中燃烧,被千夫所指,万夫所骂,身体的每一寸都承受着剧痛。
“爹,我没想当官,我没想这样的!”姜流云委屈得声音带了哭腔。
那时她想拒绝柳老太爷,但她动不了,也说不了话,将近半柱香的时间只能像木头一样僵在原地,任由柳老太爷决定自己的命运。
姜知谨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女儿没想入仕,只是随了他夫人的性子,因为太过善良软弱。他不怪女儿,只恨自己无能,无法挽回这一切。
“谁教你的武功?”他问。
“是我威逼师父教我习武!”
“何人?”
“我不能说!”
姜流云此时倔脾气上头。
姜知谨盯着女儿,再次握紧拳头,最后,所有怒火都化作一声叹息,“罢了!反正问出来也无济于事……”
忽然,他跪了下来,抬头望着上方的姜家列祖列宗,神情郑重,“不肖子孙姜知谨向祖宗谢罪!是我没有管教好女儿,是我无能,不肖子孙愿以身偿还女儿过错,望祖宗庇佑我儿女夫人。”
“爹,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闭嘴!”姜知谨呵斥。
“你给我出去,别污了祖宗的眼!”姜知谨态度强硬。
“爹!”姜流云依旧不甘心。
“给我滚出去!”
这一次,沈知谨的声音震耳欲聋,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姜流云攥紧拳头,终于起身,哭着跑出祠堂。
姜知谨回头,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眸中神色复杂,低声喃喃自语。
“沈家终于出了武将,可什么是流云呢?”
…
文京城中人多眼杂,消息流通得极快。
姜家新秀姜云年纪轻轻当上昭武校尉,姜家大小姐染了怪病,送去姜家南方老宅修养的事情同时流传开来。
新上任的昭武校尉整日挎着张脸,虽有人想要巴结,却都被那冷冰冰的脸给劝退。
柳尚注意到了,回想起皇帝下旨封官那日姜知谨所言,他私以为姜云和其父亲一样厌恶官场。不过,既是恩人,他自然得顺着沈诏点。
不久,柳贵妃向皇上请旨,请姜云贴身保护柳老太爷,于是姜云成为了柳老太爷的贴身武官。
姜府
“姜云,入了官场,要会看脸色,我说了多少遍?”
这几日来,姜知谨日夜睡不好觉,鬓发白了一半,皱纹增了不少,生生苍老了十岁不止。
“大伯,我知道了。”
姜流云抬头望自己的父亲,感到心酸。如今父亲只能喊大伯,时刻要提防隔墙有耳,曾经她以为父亲过于严厉,而如今父亲为她操碎了心,也不容许她有事。
身为父亲的姜知谨亦是心痛。他转过身,选择了退缩,却是唠叨起来:“到了柳府,记得不准再挎着脸。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在柳家人面前,都不能像在朝堂上那般阴沉着脸。还有,在柳家要时刻小心,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爹……”姜流云声音带了哭腔。
姜知谨愣了一下,很快转过头怒瞪着少年打扮的姜流云,“瞎说什么?我是你大伯!”
“知道了。”姜流云转身离开,背影落寞。
听到略显无力的脚步声,姜知谨缓缓转过身,看着那背影,愣了神。随即,竟是双手捂脸,低低的呜咽声响了起来。
…
普苍寺在文京城外的仓山上,是祁天国香火最为旺盛的寺庙,但是每年的重阳节后都会闭寺三天,因为江老太爷会前去上香祈福。
在通往普苍寺的路上,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尤为瞩目。
已入秋天,仓山依然绿意盎然,只是泛黄的枯草遍布仓山,形成鲜明对比。普苍寺在山顶,树木葱茏,溪水流下的地方,远离世俗纷扰。
姜流云骑马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