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天气稍稍转暖。
望舒早早地下床洗漱,她的贴身丫鬟碧云略带些讶然,“小姐今日怎起这般早?”
往日不是快到学堂时间才匆匆起身?
林望舒并未回答丫鬟的话,而是装束好后便带着她出了府宅。
林望舒同丫鬟穿过低矮的小竹林,再走过曲折蜿蜒的小河桥,路过林中极隐蔽的茶馆,忽然顿了步朝里张望着。
丫鬟碧云不解的问道,“小姐,咱们在这停步作甚,可有事情?”
“碧云,你在外候着,我进去寻人便出,莫要乱跑。”
林望舒并未看向碧云,仍保持着往里张望的动作。
碧云只得听候小姐的吩咐,留在茶馆外。
馆内,因着天尚未亮透,还有些昏暗,却有一丝晨光照了进来。
林望舒便是背着光迎面走来,馆内小厮看不清林望舒的长相。
待稍稍走近了后,眼前出现一张尚未脱去稚气的却极其明媚的脸庞。
小厮呼吸一滞,久久回不了神。
心中想着,好似那画中人......
等等....这莫不就是那画中人!
“近日可有信笺寄来?”
“有....有的,敢问姑娘可是那阿旭的表妹?”小厮磕磕巴巴地回话。
“是。”林望舒倒有些害羞,姐姐送信的身份竟是男子!
“姑娘请与我来。”小厮恢复神态便引着林望舒去了后厅。
“前几日有位公子将一副美人画交予我们馆内保管,说是见了这画中人便可将信笺拿出,想必姑娘就是那画中人吧。”
林望舒听了这话更是有些羞恼,她没想到姐姐会以男子外貌示人,还会将自己的画像予以旁人!
林望舒应是,便继续随小厮走过廊庭。
小厮走到一间门外,回头对着林望舒说在外稍等片刻,就推门而入。
林望舒看着小厮手中拿了一副卷轴和一封信笺,开口问道,“姐....阿旭表哥可伴有口信?”
“自是没有的,只托我将这两个物件交还姑娘。”
林望旭接过两样东西,自是知晓姐姐的用意,她的画像是为了确保只有她可以拿到姐姐的信,之后再来便不用确认身份了。
末了,林望舒赏了小厮几两碎银,随后带着丫鬟离去。
看着时候不早,林望舒还需要去女夫子那温课,就将那两样东西交给碧云,让她务必小心地送回小院,不要被任何人看见。
碧云看着林望舒认真的神情,知道这两样极其重要,便仔细地抱在怀里,与林望舒分别。
林望舒今日独自一人来到女夫子的学堂,只赶在一刻前到达。
说是学堂,其实这里与男子的学堂并不相同,里面的布置不仅有案桌和笔墨,更多的是女红的工具和其他女子需要的物件。
林望舒从心底是不愿意来这的,但是她还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虽然父亲对她多有偏爱,但是她一直都知道这不过是做官的心中的权衡罢了。
因着她貌美,林家便打算将她仔细栽培,未来能在这小小的熙菱打出名头,有着熙菱才女之称,何愁寻不到佳婿?
林望舒讨厌被这般“寄予厚望”,讨厌被父亲的专权控制。
她的母亲无法诞下嫡子,一直是她心中所痛。林母自觉对不起林父,凡事以林父为主,是以她在林家并无说话的地方。
但这并不是说林家主母软弱,妾室张扬。林家的女人们从来没有话语权,妾室姨娘也只是稍稍比本朝其他家族过得体面些。
林望舒自姐姐变了性子后,她就渐渐发现身边的人都不是她所期望的那样。
她们女人出嫁前守着闺房,天大的事便是不能让外来男子着了道,而出家后就要以夫家为主,小心翼翼地看夫家脸色,不然会被外人戳脊荣骨的,哪怕是有尊贵的家世,女子违背丈夫那便不可原谅!
这世道,林望舒想改变,可她却太过弱小。
可她的姐姐不这样想。
姐姐在她这个年纪依然是被父权控制下的普通女子,自觉女人年纪一到就要寻男子嫁了。
不过那年一场宫变,父亲与姐姐被卷入其中后,林父被贬,姐姐性情大变,再也不要念着女人以夫为天之类的想法了。
父亲发现姐姐的想法后,雷霆震怒,一直逼迫她改变这些荒诞的思想,却愈加坚定了姐姐自己的信念。
只是,姐姐从未提过出家的想法,不知道这次姐姐究竟是因为什么。
林望舒在学堂的一整天都在想这些,不过今日的教导是关于女子从夫的内容,她向来不听倒也没关系。
女夫子发现了林望舒的心不在焉,她知道林望舒是不愿听这些的,这方面与她志同道合。
可是她不得不教授这些给女子,因为现在的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