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厚而重的云层后依稀泻出天光,衬的天幕暗淡不明,校场旁的砖塔上已亮起熊熊火把,火光将鳞次栉比排列的营帐影子拉得很长,但都没有将军谢辞的脸拉得长。
少年将军为了给这群妖魔鬼怪立威,特意挑了副重甲披上,前胸后背的护心镜锃亮明光,寒铁炼就的钢甲在火光下闪着幽幽冷光,覆在谢辞年轻结实的身躯上,勾勒出硬挺腰身,脖颈线条纤长,突起的喉结随他不耐烦的咂舌一上一下,显得莫名勾人。
“你再说一遍,你是谁?”谢辞语调阴鹜,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面前一众大学生从将军的美色中回过神来,下意识齐齐低头,明显人数是不够的,唯有真男人马成云依旧梗着脖子,夹着嗓音回道:
“人家是陈妙呀~”
噗——
人群爆发出难以自抑的笑声,又在谢辞的眼刀下戛然而止,昨晚已经给这群人做了姓名登记,谁成想今日点名居然还敢缺席!
“好、好得很!”谢辞翻开飞页,气得想笑,“童真真!童真真在哪?!”
又是一阵寂静,马成云闭了闭眼,又猛地睁开,劝说自己要有职业素养,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既然接下了代点名的单子就要尽职尽责完成,想想你的梦想小马,要开创属于自己的品牌!
一番心理斗争后,他豁出去一般,靠着去配音工作室打工的功底,再次闭着眼夹出了新高度:
“到!”
谢辞:……
大学生们:……同学,辛苦你了!
啪
谢辞手里行将就木的朱笔终究入土为安,脸黑得像锅底一般,扭头就往营帐冲,想去把人揪过来。
恰好撞上一堆迟到的人睡眼惺忪涌了过来,各自七嘴八舌扯着迟到的借口,什么路上被马撞了、前男友托梦纠缠,简直把他当傻子!
但谢辞没有别的选择,如今战事吃紧,眼下只有这群祸害能用,怎么着都得把他们训练成还能说过去的士兵,想想你国泰民安的理想谢辞,不能折在这里!
做完一番心理建设后,谢辞默念了一遍清静经,好不容易将怒火压下去,睡得神智不清的童真真踱过来胡言乱语道:
“老师我室友把蹲坑拉爆了不好意思来迟了——”
“童、真、真!!!”
谢辞忍无可忍,低吼一声径直抄起武器架上的长枪,甚至还挽了个枪花,枪下挂着的红缨狠狠扇了童真真一个大逼斗,可算把她喊醒了,干脆利落滑跪:
“对不起将军我有错我有罪但早六我真的起不来啊呜呜——”
被迫背锅把蹲坑拉爆的陈妙走过来锤了她一下:
“这说辞你到底用过多少次?做你室友还得有这种技能?!”
谢辞压下额角暴起的青筋,长舒一口气:
“我再说最后一次——噤声!到那边排队!”
在武力威慑下,被迫早起的大学生们只好乖乖按从低到高排好了队,等待这位不太好惹的军训教官下令。
谢辞巡视了一圈,心道排得还挺熟练,便按部就班开始布置军营的日常训练,每人手持刀剑盾牌,背负弓弩,头戴护甲,原本训练行军是要带着干粮到营地外奔行百里,可他实在怕这群来历不明的人捅篓子,便改成了绕着校场跑圈。
“教官、啊不是、将军,我脚之前崴了,背这么沉的东西走不动……”童真真一瘸一拐走到谢辞眼前,指着肿起的脚踝卖惨。
谢辞磨了磨后槽牙:
“就你这还神官?废物!”
话虽这么说,谢辞还是帮她卸下了背上有她一半体重的弓弩,努努嘴示意她快滚。
童真真也有些吃惊,这活阎王居然还有点人性,喜悦之余一瘸一拐、屁颠屁颠滚了。
看着一群正值青壮年却跑得东倒西歪快背过气去的人,谢辞连连摇头,安慰自己,算了,至少能跑了不是吗?
可事实证明,他高兴早了。
“报告将军我腰间盘突出犯了,能不能去休息啊?”
“将军他踩我脚害我摔倒了!”
“胡说,明明是你先踩的我!”
才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伤残的伤残、告状的告状,本来好不容易成型的队伍霎时溃不成军,叽叽喳喳的叫嚷吵得谢辞痛恨自己不是聋子,要被这群祸害折磨。
拳头攥紧了又松开,余光中瞥见童真真不知为何一直蹲在原地,那个叫陈妙的高个子女人在一旁担忧扶着,他头疼地走过去:
“又怎么了?”
陈妙思索古人应该不知道低血糖这个名词,一时又没想到合适的替代词,索性言简意赅道:
“哦,她可能得吃点糖。”
原本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的谢辞气笑了:
“哈,你看我长得像不像糖?!”
蹲在地上的童真真脑子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