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伏芊就怀疑,不管是所谓的小说原著里还是崩溃剧情中,凤飞语的秉性,都不像什么知恩图报的正人君子。
因此,她猜测凤飞语在她用的这具身体的全家遇害中是否有他的手笔。
自然,不过也只是瞎猜罢了,没什么证据。
既然凤飞语坚持用报恩的说法带她走,她也不吃亏,因此就可有可无的信了。
而眼下蔺叔一来,当年的事便更加可疑了。
不必等伏芊百般追问,蔺叔便同伏芊详细说了其中细节。
先从当年西南匪患加剧,故而伏宏听从上头调遣,从边疆被派到西南,同当地官员联合剿匪开始说起。
伏宏治军严明,手下将士本事不小,听从调派到了西南。
自他到后,西南的山匪便吃了大亏。没多久,便将近一半山匪被剿灭,剩下的慌忙逃窜。
伏宏要趁势追击,一举剿灭匪贼,却总是被人各种拖后腿。
后来几番调查便发现,西南山匪横行,屡剿不灭的原因竟在于官匪勾结。
西南官员早就被山匪收买,同山匪沆瀣一气。
每年山匪作乱,官员便上报朝廷,请求朝廷出兵支援,借此要钱。
而官兵来了,山匪便斗争一段时日后假装不敌,遁入山林。
如此安分一段时间,官员剿匪有功,政绩得了,银子也有了,山匪也被拉拢过得滋润不已。
官匪互相都得了好处。
而过些时日,山匪又出山了,于是官员又有了新的敛财借口。上面若要调走官员,官员不愿走的,那山匪便闹得更凶,让人以为只有这官员在此才能镇得住山匪。
“世人都道西南穷苦,实际上西南的官员和山匪个个肥得流油。”蔺叔摇头。
蔺叔正直,提到官兵和山匪勾结,仍然感到痛心。
伏芊也跟着摇头,又道:“然后呢?这些事跟南王有关系是吗?”
“不错。”蔺叔正要说到,便继续道,“当年,我跟你父亲见过一面。他正为此事烦心。他本以为,西南官匪勾结,是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官员贪腐生毒,拔了这毒,自然变好。但后面却发现,这里面还另有隐情,有些官员将所敛钱财另有用处。顺着线索追查,发现那些真金白银的流向,隐隐约约的,指向了南王府。”
“当年那南王世子,小小年纪,可行事老练毒辣。西南距离中原地方偏远,山匪自来有之,但结党祸患至此,在本朝还是头一回。整个西南匪患,竟有七成是由他一人操控而起。”
蔺叔叹息:“南王府势大,自开朝以来便镇守南部,在南部很有威信。你父亲察觉其中利害,很是动摇。朝堂上,当权者无能,朝局混乱,南部一旦有变,便是整个王国危矣。”
“怪不得。”伏芊已经能猜到了,“父亲忠君爱国,看来是因为这件事就被人给记恨上了。”
蔺叔点头:“你父亲思虑再三,将官匪勾结的现象禀告上去,不过他没有草率将南王府牵扯之事上报,只是隐晦提了几句。后来,上头便派了人来暗访,重点在查官匪勾结。只是,想是时机未到,为了弃车保帅,南王世子也是下得了狠手,同南王府有关的几个官员,悉数被查办。倒是有些跟京城那边有关系的官员反而保了下来。”
“皇帝昏庸,”蔺叔苦笑,低了声,“治下的好官又能存多少?当年这事还是因着西南民怨难平才清理了一部分渣滓。你父亲经此一事,大失所望,同时也察觉到自己不仅悄悄得罪了南王府,在朝廷之上也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所以后面借个由头想要抽身。”
“到底还是来不及。”蔺叔颓然惋惜。
伏芊看他眼眶微红,想是一半是为友人一半为这世道所感,心下不由对此添了几分怜悯。
封建制度之下,从来世道便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世代更迭,几无例外。
而往远了看,历史车轮碾过去到前头时,形形色色的苦难也照样存在,人类这种物类也不知要进化到何时才能避免。
这才是真正让人可笑可叹之处。
人类活着当真有意义吗?
似乎还没人能给出个答案。
扯得远了,伏芊重又收回思绪。
蔺叔:“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抵便是这样。所以我说,那南王世子所言绝非实话。这人不是什么好人,八成还是害你全家的仇人。他口蜜腹剑,将你哄骗带走,不知暗地里是打着什么主意。”
他忧心忡忡:“如今既已知道真相,你不可再回南王府,否则必有大祸。”
蔺叔想到义兄一家惨遭毒手,如今只剩一个伏芊,便坚持要伏芊跟着他走,不敢放她再回凤飞语身边。
伏芊不是真正的原身,何况还有事要做,自然不能就真依了蔺叔。故而费了些力气,将其说服:
如今最好先不要打草惊蛇,虽然怀疑凤飞语,却还缺少关键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