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湛亥思忖再三，还是在第二天的入夜时分召来了程王.一番寒暄开场，君湛亥捻着棋子做思考状，口中却冷不丁地道:”烨儿今年也有二十了吧?这小子浪荡惯了，还不打算成家吗?须知连你家老二都有个贵妾了.”
程王早有准备，心如明镜，面上却做愁苦怒其不争状，”唉，那混小子，家母年事已高，****盼着他能早日成家立业，好抱抱重孙，可不管怎么骂怎么打，都不肯成亲，真是….”
君湛亥微微一笑，”太妃抱重孙心切，也是人之常情，太后也是这样，现在就等着老二几个成亲了，明年应该就有好消息了.”
程王露出艳羡之色，”若微臣家里那臭小子也能这么懂事就好了.”
君湛亥故作不悦之色，”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由着他?朕看怀敏那丫头就不错嘛，青梅竹马，对烨小子死心塌地，人也漂亮大方，要不要由朕下旨?想来他总不敢抗旨吧?男人嘛，闹一阵子，木已成舟也就罢了.”
程王如他所料地吓了一跳，”这，这?”别说是程王了，将心比心，就是君湛亥也不会让怀敏这样肆无忌惮心肠狠毒的女子做儿媳妇，这不过是故意而言罢了.
程王咬了咬牙，”怀敏郡主端庄聪慧，身份尊贵，程凌烨是万万配不上的，皇上的美意微臣只能忍痛婉拒了.”
这都在君湛亥意料之中，他故意浮现几分不悦:”哦?一个郡主，一个世子，名当户对，有什么配不上?”见程王大惊，他话音一转，笑道:”但结姻结姻，是结两姓之好，强扭的瓜不甜，勉强大可不必，是吧?”
程王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上微微的细汗，”皇上英明，皇上英明.”
甚少得程王这般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君湛亥心里大为得意，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怀敏郡主不合适，那永宁郡主又如何?虽然不是朕亲女，但太后甚是钟爱，朕也很欣赏她果敢聪敏，又是大司马的爱女，看烨小子在草原上的样子，也不是全无好感，这位总不会不合适了吧?”
似是没想到君湛亥神来之笔，居然还有后招，以为躲过一劫的程王瞠目结舌，”永宁郡主?”
见程王脸色阴晴不定，君湛亥心中冷笑，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朕看他们倒像是郎有情妾有意，也是，烨小子人才出众，身份又尊贵，下决心示好，自然难有女子不动心.虽然萧家情况复杂，但儿女婚事却不在其列.况且，若两家结亲，对那件事也是大有好处，你说呢?”
说完，他紧紧地盯着程王的表情，一丝也不敢放松.程王先是惊讶，尴尬，渐渐地脸色涨红，不愿的情绪显而易见，君湛亥暗道，就是要看你如此不愿还会不会对朕的命令言听计从，”不过是个女人，等到大事成了，若烨小子不喜欢，想要另娶什么的，朕也不会反对.”
勋贵之家这样的事情多了，两家联姻，女家败落之后，出嫁女在夫家举步维艰，被休被害死的都不是稀罕事.
程王脸色瞬息万变，良久才长叹一声，无比低落地道:”皇上的意思，微臣明白了，只要是皇上的意思，臣自无不遵之理.”
看着在朝堂暗中操纵，呼风唤雨的程王这般低头，君湛亥心中别提有多爽快，”那就这么定了，过两天朕就下旨赐婚，你们父子对朕忠心不二，朕心中有数，绝不会亏待你们.”
程王无比沮丧却又诚惶诚恐，”皇上折煞微臣了，忠君是本分，不敢言其它.”
他躬着身低头告退，却听见上首君湛亥若无其事的声音，”功劳就是功劳，不能一概抹杀，放心吧，朕自会有恩旨.”
从御书房出来，程王重新腰板挺直缓步出宫，神色举止一如往常气度雍容，目光淡然隐含一丝嘲讽.皇上啊皇上，饶是你老奸巨猾，谋算过人，这回还是栽跟头了吧?要是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们丝丝入扣的计划，不知该作何感想?
回到程王府，程王没好气地吩咐长随，”去叫世子过来!”
还没等他一杯茶喝完，程凌烨已急匆匆地过来，程王冷笑一声，”平时叫你商议大事，来的可没这么快，没出息的东西!”
程凌烨懒得听他骂了十几年毫无新意的词汇，一脸平静地开口，但深邃的眼底闪过的急切还是泄露了他真实的心意:”如何?可是那件事?”
程王慢悠悠地喝着茶，理都没理他，臭小子，难得让他低头求自己，还不好好摆摆谱?
程凌烨嘴角抽搐，几十岁的人了，幼不幼稚?他没好气地道:”我都安排好了，怎么会不成?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事成了，不想说就自己憋着吧.”说着当真转身就要走.
程王气得吹胡子瞪眼，顺手就把书案上新换的青玉麒麟镇纸挥了出去，”臭小子，回来!”
程凌烨熟练地偏了偏头，镇纸就擦着耳际飞了出去，但他到底站住了脚，硬挺挺地站在那，别扭得很.
程王恨恨地喘了口气，”为了你，害得老子在皇帝面前演戏，还要装得如丧考妣，不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