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庞大的车队宿在路上的大城池宿州,宿州别宫住不下这么多人,便只能无奈地分散了些人住了当地的府衙和富商腾出来的几座别院.
乐妤和乐娴都被太后留下来跟着太后住在行宫,曾宜君自然是跟着皇后住,大家坐了一天马车都累了,草草吃过晚饭沐浴,乐妤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白天在车上昏昏沉沉的睡得太久了,这会儿身体虽然累,却半点困意都没有.
菱歌便提议,”不如我们出去逛逛吧,进宫的时候奴婢看见好多高大的琼花树,都开满了花,真是漂亮极了.”
稳重的珠玑却不赞成,”还是不要了,行宫现在因为主子们都住在里面,巡逻戒备格外森严,咱们出去乱逛要是被人当成了宵小或者居心不良的人,盘问都是小事,可丢了姑娘的脸,那笑话就闹大了.”
菱歌嘟着嘴不敢再说,她性子活泼好动,白日里困在车上没办法,这会儿便忍不住要往外跑.
其实乐妤也觉得难受,想了想就道:”我记得太后住的承渊殿前头没多远便有好几株高大的琼树,咱们可以去瞧瞧,只别走远了,给太后惹麻烦.”
乐妤开了口,珠玑无可奈何,她也心疼乐妤颠簸了整天,便道:”也成,咱们就在左近逛逛,千万别走远了.”
菱歌欢呼一声,飞快地取来乐妤月色的披风,狗腿地赔笑:”姑娘,晚上风凉,把披风披上吧.”
乐妤和珠玑齐齐失笑,商议定了便招呼大家一起出去,绣衾却恹恹地道:”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刚吃了药想睡会.”
因为她白日里晕车,吃了多少就吐了多少,众人也没起疑,乐妤还关切地道:”那你就回房好生睡吧,有她们伺候呢,你别管了.”
等到乐妤她们都走了,绣衾无精打采地回到分给自己几个丫头的厢房,关上门躺在床上发呆.
白日里听到的那些话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上.不就是两颗药吗,姑娘身份尊贵,又得太后喜欢,为自己求两颗药怎么了?就惹得珠玑这般不依不饶的?姑娘已经最宠爱她和青玫了,却还眼里容不下自己,太欺负人了!
还有姑娘,自己对她忠心耿耿,换来什么了?她居然要把自己嫁出去!她们这些做奴婢的,生下来就是伺候人的命,从粗使丫头到三等,二等,好不容易做到一等,最好的归宿就是跟着姑娘出嫁,日后做姑爷的通房丫头,运气好生个孩子升作姨娘,这辈子也就不愁了.这又碍着姑娘什么了?姑娘竟然这么狠心!
绣衾越想越恼,也就越灰心,那个什么明路,她也见过一两次,不过是个小厮,哪里配得上自己?就连他亲表妹珠玑都瞧不上,姑娘却还要把自己嫁给他!
绣衾拿锦被捂住嘴呜呜直哭,泪水如泉涌,像是一辈子都流不尽.怎么办?自己该怎么办?她不要出去啊,她不想再出去嫁给一样贫穷的明路,一辈子做个奴婢,点头哈腰衣食无周!天知道她看着这些贵女小姐们有多羡慕!
一个人哭了好半晌,绣衾才怔怔地坐起身,看着墙上自己孤单的影子.她信步走了出去,想着到无人的地方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办.
承渊殿后面有一片花园子,悄寂没有人烟,绣衾漫无目的地走在小径上,两旁高大繁茂的大树阴影斑驳如张牙舞爪的巨人,她却丝毫不觉害怕.自己应该怎么办呢?求姑娘不要嫁自己出去?可自己总要嫁人的,求姑娘让自己跟去夫家做通房?绣衾第一次有了这样的觉悟,只怕姑娘不会允许.她抿了抿唇,有些愤愤不平,左右姑爷是要有屋里人的,用别人还不如自己人,姑娘为何不允许呢?难不成她还能让姑爷不纳妾吗?那可就是善妒!
可除此之外,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绣衾心如乱麻,颓然无助地在一根长条石凳上坐下,捂脸痛哭出声,伤心不已.
她正哭得哽咽,突听一声叱喝:”是谁?谁在宫里哭?”绣衾吓得怔住,连哭声都咽了回去,宫里是不许见哭声的,自己竟无意中犯了忌讳,要是被人带去见太后…..
绣衾吓得跪下,”奴婢不是有心的,主子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噗嗤一声笑声,阴影里走出一个茜红裙子的身影,淡淡的月光照在她脸上,绣衾猛地从地上站起,满脸惊慌:”青墨?”
来人正是青墨,她挑挑眉:”你在这里哭什么?要是太后听见了,只怕就要连累四姑娘和我们姑娘了.”
绣衾讪讪地,手指绞着裙摆上的丝带不说话.青墨转了转眼珠,”该不是四姑娘责罚你了吧?看白日里那般维护,应该很宠爱你啊.”
绣衾眼窝一热,几乎就要哭出来,好歹她还知道姑娘和大姑娘不对付,生生忍了回去,”不关你的事.”说着转身就要走.
青墨上前拉住她袖子,”哎,怎么话都没说完就要走呢?咱们都是奴婢,就是主子骂两句打两下也是常事,有什么好哭的?”
绣衾甩开她,”我们姑娘对我们从来不打不骂,和气着呢.”青墨眸光微沉,四姑娘对奴婢和气她也曾经听说过,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