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清癯儒雅的程王对大儿子的态度有些不满,冷冷地看他一眼,”所以我让你自己说,老实说,怀敏郡主的性子我也不喜欢,嫁进来家无宁日.”
程凌烨眸底闪过嘲讽,”是她不喜欢吧?”安氏又怎么能容忍自己攀上襄阳郡王府这样的高枝呢?
程王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肯承认是安氏吹的枕边风,拍桌子道:”连声母亲都不会叫吗?难道你想娶怀敏?好,那我就不管你.”
程凌烨面无表情地起身,”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还有,我的母亲早就已经死了.”
说完转身就走,半点也不给自己父亲颜面.
程王气得脸色铁青,狠狠地将桌上镇纸抓起朝着程凌烨就砸了过去.以程凌烨的武功又岂能砸得中?轻轻一闪,光润洁白的镇纸就落在门楣上砸得稀烂.
门口的侍卫长随都看得分明,却都已习以为常,程王府这对父子哪一次不上演这样一出?
安氏听着耳报神的回报,很是得意,挥挥手遣下之后便道:”那个贱种,哪一次不惹得你父王大怒?偏偏你父王还忍不下心废了他的世子之位.”
程陵钧坐在桌边满脸都是不屑的笑,”母亲不必费神,等选妃之时姨母自然会帮着咱们,若是能让我娶到怀敏郡主或者萧乐娴这样的贵女,哪还有他站的地方?”
安氏连连点头,又皱眉道:”怀敏郡主虽然身份显赫,可那性子别说是你,我都瞧不上,萧乐娴嘛,倒还不错,萧家身份有了,实权也有了,只要宫里疏通到位,便是水到渠成.”
不得不说这母子俩全都是目中无人的性子,算盘打得山响,竟不曾想过萧家和襄阳郡王府会不会乐意?
君湛亥急匆匆地朝着永平殿赶去,木雪衣接手后,淑妃不致没有好起来,反而越发沉重了,他听了回报,到底不放心,便去了永平殿.
见皇上来,所有宫女内侍都跪了下来,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径直进了内室.淑妃恹恹地搭着一床雪青色薄衾,靠在大床床头,”皇上来了.”
君湛亥按住淑妃肩头止住她要起床行礼,”都这样了,还讲什么虚礼,好生躺着.”
淑妃感激地笑笑,”臣妾不过小恙,皇上百忙之中还来永平殿,臣妾真是过意不去.”
君湛亥见她形容憔悴,不由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憔悴?”说着又问垂手侍立的文鸳,”你们娘娘没有好生吃饭吗?”
文鸳不敢隐瞒,”回皇上,娘娘这几日胃口不好,还晚晚做噩梦,这精神自然就好不起来了.”
君湛亥疑惑丛生,”做噩梦?”淑妃是最恬淡的性子,怎么会晚晚做噩梦?
淑妃轻叹,”皇上,自从懿真姐姐忌日之后,不知为什么,总是梦见她,梦里姐姐像是很孤单很寂寞,向我哭诉着….”
君湛亥浑身一震,紧紧抓住淑妃的手臂,”你梦见懿真了?”
见淑妃微微皱眉,方察觉失态,不自在地松开淑妃,”懿真说什么?”淑妃眸光一闪,面上仍是伤感的样子:”姐姐总是说一个人孤独得很,她没有子嗣,虽然供在帝陵,却到底孤清,等到将来皇上百年,江山变迭,只怕下场凄凉,臣妾也觉得心有戚戚然.”
君湛亥目中哀痛,”懿真为什么不托梦给朕?她还是怪朕吗?”
见他方寸大乱,竟说出这么绝不能宣诸于口的话,淑妃也不过微微一哂,”皇上有真龙护体,姐姐如今到底是幽魂,哪里近得了帝身?”
君湛亥默默点头,懿真,懿真,当真是这样吗?想起这个自己唯一爱过的女子,他心里钝痛不已,江山与美人,从来都不能兼顾,为了他的江山永固,他最爱的女人狠心抛下了他.
淑妃趁机拉住君湛亥的袍袖,”皇上,今晚歇在永平殿吧,说不定今晚姐姐还会来的.”
君湛亥知道淑妃不是趁机邀宠的性子,当下心中大动,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用了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淑妃便有意无意说起以前的趣事,三句不离端惠皇贵妃,引得君湛亥越发满脑子都是懿真.
这一晚睡到半夜,淑妃满头大汗地双手乱挥,痛哭失声,惊醒了君湛亥,他连忙呼喊:”淑妃,淑妃.”
淑妃被叫醒,满眼都是茫然和伤心,”皇上,懿真姐姐好可怜啊!”她眼角挂着泪,果真是十分伤心的样子.
君湛亥心中大恸,”懿真…..”
淑妃喃喃道:”姐姐说孤苦半生,想有个孩子.可是她已经不在了呀,哪里去找孩子?”说着她垂泪不已,”礼亲王府失火,姐姐遭受那般大的打击,才会病重去世,我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心痛.”
这句话彻底击碎了君湛亥这些年来唯一内疚的心防,趁他失神,淑妃趁热打铁:”皇上,求您给姐姐寻个义子吧?或者义女也成,总不能叫她每夜都这般啼哭不已啊.”
君湛亥喃喃道:”义子?”
淑妃不再劝说,低首嘤嘤哭泣,再无一丝要劝君湛亥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