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个事事插手的璃篁,来了个狡猾惯会做戏的萧乐妤,宋皇后心中冷笑,面上却惊讶地笑道:“快起来吧,不过随便说几句,就把你唬得这般。”脸上的笑容也变得亲切起来,仿佛乐妤是她的子侄一般。
乐妤顺势站起身,含笑道:“娘娘母仪天下,乐妤心中敬服,哪怕只是随口的教导,乐妤也是牢记在心的。“
早在宋皇后开口时,太后就微微阖了眼,仿佛睡着了,这会儿才睁眼微微笑道:“这丫头一贯是懂事的,不似璃篁那丫头胆大妄为。”
宋皇后咀嚼着这似乎别有深意的话,抿了抿唇,起身道:“今日还要跟安贵妃商议三月三的庆典,臣妾便先回去了,太后好生歇着。”
太后颔首道:“正事要紧,你且忙去吧,我这儿不必操心。”却是淡淡的。
乐妤代太后将宋皇后送出去,外面阳光明媚,宋皇后站在廊下却停住了脚,看着庭院中开得正盛的牡丹,缓步过去折下一支开得最盛最艳的,在指间把玩,忽而笑道:“太后这寿昌宫各种名贵花卉多不胜数,本宫却独爱牡丹,你知道为什么吗?”
乐妤正纳闷宋皇后此举是何用意,便听见了这别有所指的话,乐妤瞳孔微缩,思忖片刻才缓缓道:“大概是因为牡丹国色天香,是实至名归的花中之王吧?百花或者娇艳,或者清丽,虽各有所长却都不是王道,唯独牡丹,才能永远站在最高处。”
宋皇后莞尔一笑,一贯温和高华的眸子目光睥睨,将牡丹递给乐妤,傲然地道:“乱花渐欲迷人眼,可终究只是乱花,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王者,一目了然。人也是一样,聪明没什么,可别是假聪明,那就要命了。”
乐妤站在原地,目光微嘲地看着被簇拥着离去的宋皇后,口中喃喃:“花中之王?是警告我你才是宫中的女主人,要放聪明些吗?“
良久,乐妤才冷笑一声,“还真是柿子捡软的捏呢,这话你可不敢跟璃篁郡主说。”指间娇艳欲滴的牡丹零落成泥,纷纷如雨飘落。
下午叶天韫来给太后诊脉,乐妤陪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二皇子千方百计找来的神医。
红荔姑姑担忧地道:“太后昨晚又咳了大半夜,今天早起时,早饭也只吃了小半碗粥,咳起来又全都吐了,中午更是只喝了半碗汤,这样下去如何得了?”
叶天韫皱着眉,指下的脉息混乱晦涩,自己的药完全没起到应有的效果,太后已经咳出血,表明伤了肺脏,不思饮食,勉强吃下又因为咳嗽吐了,这是已经伤了胃气,自己开的方子是补胃气强脾脏的,再加上治咳嗽强肺脏的汤剂,怎会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思索片刻便道:“从今天起,每日为太后做一盅猪肚汤,以三年的猪肚包上碾碎的白胡椒和黄芪,炖烂了之后服用,可以强壮胃气。“说着又将方子上的两味药改了份量,交给红荔姑姑熬煮。
太后微闭着眼,缓缓地道:“叶大夫,哀家这病是否是顽疾,好不了了?这样慢慢地咳血,总有一天会变成肺痨吧?”
叶天韫心头一震,他自恃医术高明,又对那四品的官职动了心,才被二皇子说动,进宫给太后治病。他为很多贵族豪门治过病,深知这是机会和风险并存的事情,若自己治不好太后,只怕。。。。。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眸子里的紧张一闪而过,竭力镇定地道:“太后,您要放宽心才有利病情的好转,不过是阴虚肺寒之症,并不算大病,只是因为太后胃气虚弱,对膳食和药汤都不能有效吸收,才渐渐严重起来。草民会尽全力,一定会治好太后的。”
乐妤也轻轻扶着太后的手臂,俏皮地道:“太后,您可不能想偷懒撂挑子,故意说得这般可怜兮兮,是不想再吃苦药吧,叶大夫,赶紧在方子里添几味蜜饯啊,干果啊什么的,省得太后找借口不吃药。“
这般插科打诨笑语盈盈,太后掌不住笑起来,嗔怪地戳了戳乐妤的头,“臭丫头,敢编排哀家。”语气却带着淡淡的宠溺,红荔姑姑也被她的温言软语逗得心底阴云略散,故意板着脸道:“还是姑娘说中了太后的心思,奴婢要赶紧去寻些新鲜果子,挑那甜的,给太后备着。”
屋里顿时气氛松快,大家都笑了起来,叶天韫暗暗松了口气,脸上也堆上了笑。
等到药熬好,乐妤亲手端来药,试了试温度,吹到不烫了才一边说笑哄着太后心情舒畅一边一勺一勺地将一整碗药喂太后喝下。
喝完了药,乐妤扶着太后躺下,为她捋了捋被角,含笑道:“太后信佛,佛祖会保佑您长命百岁的,好好睡一觉吧,我不走,就在屋里抄佛经,等到太后病好了,一整卷楞严经也就抄好了,到时候烧给菩萨,保佑太后从此再无病痛。”
太后历经世事沧桑平静的眼里浮现一丝感动,拍了拍乐妤的手,“好丫头,别累着自己。”
她没有说让乐妤不要抄,这孩子的一片心意,她若拒绝才是伤害了她。
等到太后睡熟,乐妤便当真让红荔姑姑找来楞严经,自己坐在外间书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