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敏似是找到了知音,看忆贞也顺眼了许多,跟她也频频举杯,有说有笑起来.新丰酒性烈,独那一股豪迈任侠壮怀激烈的气势迷倒众多男儿,怀敏却加入这甜腻的桂花,不止新丰的高绝荡然无存,反而扭扭捏捏不伦不类,当真好笑!酒的魂儿都没了,还有什么特别呢?
看来,怀敏表面上洒脱不羁,极力效仿璃篁,实际上却还是矫揉造作矜持自傲的一介贵女罢了.
乐妤虽不好酒,却也对这样的小家子气啼笑皆非,尝了一口便放下了,盛了半碗汤慢慢地喝着.
这样的酒程凌烨和季舒玠哪里喝的惯,季舒玠自是不好说的,程凌烨忍了又忍,还是挥手道:”嘉泽,把我带来的酒拿两壶进来.”
怀敏诧异地看向程凌烨,红唇微嘟娇嗔地道:”烨哥哥,你不喜欢我酿的酒吗?”她尾音拖得长长的,有些撒娇的意味.
看着她娇滴滴委屈的样子,程凌烨也觉头大,不自觉地瞟了低头喝汤的乐妤一眼,才有些尴尬地道:”我是无所谓,季候爷是青海人,可不习惯喝这样的酒.”
季舒玠无辜地看了一眼程凌烨,再看看强忍笑意的乐妤,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开口澄清,只是笑了笑,带着些歉意,笑容如清风朗月,云破月出.
怀敏这才释然,转念一想也是,也就不再强求他们,自个自斟自饮,不时碰个杯,倒也自得其乐.
程凌烨带来的酒是陈年的松醪酒,拍开封泥便醇香扑鼻,酒量浅的闻一闻几乎都要醉了,显然这酒十分烈.季舒玠冲和清淡的眸子微微一亮,露出笑意,赞道:”好酒,至少也是窖藏了十年有余了.”
程凌烨诧异地看他一眼,蓦地勾唇笑道:”既然其它的分不出胜负,不如在这酒上一分高低也是一件快事.”
季舒玠欣然举起双耳圆肚天青釉酒壶给程凌烨斟上一杯,再给自己斟满,举杯扬眉道:”世子,干!”说着一饮而尽,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甚少做出这般豪迈的举动,举手投足却也自然无比,赏心悦目,丝毫不显突兀,更比平常的温润如玉多了一份率性和洒脱.
程凌烨抚掌大笑,浓眉飞扬,黑眸多了一份认真和重视,”侯爷,请!”说着也扬首一口干完亮出杯底.
见两人拼上了酒,乐妤和忆贞对视一眼,俱都摇首失笑,怀敏大感有趣,也不时敬一敬酒,却是跟季舒玠喝的多,程凌烨喝得少,那份偏心任是谁都瞧得出来.季舒玠也不计较,酒到杯干,竟是千杯不倒的海量.
乐妤默默喝着汤,将季舒玠眼底一瞬而过的苦痛迷茫看得分明.一醉解千愁吗?乐妤分明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这个时机不合适,非常地不合适.余光瞥见怀敏正和忆贞讨论着京都哪家的点心最好,乐妤便垂着头若无其事地把玩汤勺,桌下的玉足却狠狠地踢了对面的程凌烨一脚,黑白分明的眸子趁人不备瞪了他一眼.
酒过三巡,程凌烨姿势稍微放松了些,身躯微微后仰,慵懒地斜倚在竹椅上,一双狭长的凤目流光溢彩,令人迷醉.这突如其来的一脚令他嘴角抽搐,眸子深处露出一丝无奈,心底却是一荡,有些魂不守舍.
虽然很不喜欢那个总是一副君子模样却又思慕自己心上人的家伙,但程凌烨用头发丝想也能想得到乐妤为什么会和季舒玠出现在这里,眼见季舒玠眼底的情愫渐渐失控,若被怀敏看出端倪,总是一件麻烦事.
他无奈地叹口气,虽然很想灌醉这姓季的,但那丫头既然已经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再装傻可不妙.
程凌烨直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拍拍季舒玠的肩头,笑容邪气魅惑:”侯爷当真好酒量,我竟是要认输了.”
说着径直掀帘出了茶室,招呼老汉:”煮点醒酒汤来.”怀敏也已有了几分酒意,白皙如玉的脸上红霞霏霏,妙目盈盈情意似要流淌出水来,尤觉妩媚娇艳,软绵绵地趴在桌上托着腮嗔道:”烨哥哥今日好不济事,竟这么快就说不喝了.”
季舒玠把玩着空空如也的酒杯,细密的长睫低垂遮住了眼底的痛楚,时时含笑的眉眼微微皱着,薄唇紧紧抿着,整个人都散发着令人心疼的疏离和孤清.
乐妤心中难过不忍再看,推案起身拉过忆贞:”承蒙侯爷款待郡主盛情,才得以一聚.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下山回去了,否则只怕该晚了.”
怀敏巴不得她们都走,剩下自己单独和烨哥哥游山玩水,感情能再进一步,闻言也不甚留,笑嘻嘻地道:”也好,改日再聚吧.”
季舒玠定定地看着神色淡然的乐妤,良久才垂眸轻声道:”萧四姑娘客气了,有缘再会吧,我也醉了,便不送了.”
早春的下午有稀薄的日光,稀稀落落地洒在曲折的山路上,乐妤微微扶着脚步略浮的忆贞,身后跟着青玫和白芷,逶迤缓行.
冷冽山风一吹,忆贞微微觉得有些头疼,不自禁地揉了揉头,”怀敏郡主那酒挺甜的,怎么我没喝多少还觉得头疼?”
乐妤嗔了忆贞一眼,”那是新丰的底子,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