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就在不远处有一座宅院,看规制应该是谁家的庄子。华慧长公主带来的管家全福立刻上前叫门,将铜环敲得震天响,却不见有人来应门。全福在京中也是十分体面的人,被派来叫门本就憋着火,不见人来,越发火大,敲得毫不客气。
良久黑漆大门才吱呀开了一条小缝,一个小厮露出半边脸,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全福,“干什么的?”
全福忍了忍气,“我是襄阳郡王府的管家,我家长公主和定安王妃途经此地,要借这宅院休息片刻,快叫你家主人来迎接两位殿下!”
小厮半信半疑,探出脑袋望了又望,待看见那威武不凡的仪仗,便知全福所言非虚。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慢吞吞地道:“我家主人不在,无法接待客人,你们还是另找别家吧。”说完,竟哐啷一声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全福惊呆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跟着他来的小厮刘喜儿同样目瞪口呆,就要捋袖子,怒骂道:“好大的狗胆!竟敢将我们拒之门外!可知我们是谁?”
全福也阴沉了脸,沉声道:“我全福带着主子去过那么多权贵的府邸,倒还没人敢将我们拒之门外的。刘喜儿,再敲!”
刘喜儿摩拳擦掌,上前就擂起门来,口中还骂道:“还不快来开门!狗娘养的,翻了天了?!你是哪家的奴才?小心我家王妃问罪于你主子!赶紧来接驾!王妃们在前,竟敢如此!”
黑漆大门被他一股蛮劲敲得咚咚作响,却还是没有动静。突然他的后领子被人揪住往后一拉,摔得刘喜儿一个踉跄,差点狗啃泥。
刘喜儿刚要发怒,见到面前的人,不由打了个激灵,幸好自己还未骂出口。怀敏柳眉倒竖面罩寒霜,冷笑道:“什么刁民?!给我把门砸开!”
刘喜儿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又得了郡主的吩咐,当下便跟着那些侍卫一起砸起门来,这下大门再也扛不住,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眼看就要砸破。
那个刚才出现的小厮终于又打开门,满眼惊恐地道:“你们是强盗吗?要强行闯进来?”
怀敏冷笑一声,推开那小厮,举步就往里走,“刁民!放肆!本郡主待会再收拾你!”她快要憋不住了。
小厮被一众侍卫紧紧压制在了门边,嘴里塞上不知哪里来的臭袜子,恶心得他一阵干呕。
早有丫头们扶着两位王妃缓缓进来,跟着怀敏去找如厕的地方。怀敏急匆匆走在前面,谁知拐弯的地方有人横茬里冲出来,撞了她一下就跑。
怀敏猝不及防,好在也是习武之人,只是被撞了个趔趄就站稳了。怀敏气得不行,破口大骂:“赶着去投胎吗?连本郡主也敢撞?”她下意识地一摸怀里,却猛地僵住了,妥善放置在怀里的那人像竟不翼而飞了!
怀敏大怒,抬脚就往人影消失的地方追去,“大胆小贼!我要杀了你!”那人影跑得其快,以怀敏的脚程也不过堪堪没追丢,更是在绕过几进院子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怀敏气喘吁吁地停住脚,落后的含光流光也追了上来,连连呼唤:“郡主,小心!”
怀敏站在一处厢房前,抬脚就踢,“滚出来!”
不甚结实的门被咣地一声踢开,怀敏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两个丫头生怕她有个闪失,连忙跟了进去,一会儿功夫整座宅院便都响起了怀敏惊恐的尖叫声:“啊!!!!鬼啊!!!!”
华慧长公主和定安王妃大惊,连忙带着人跟着冲了过来,看到屋里的情形,她们俩也都惊呆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是一间卧房,里面有个人是她们都认识的,却又已经不应该还出现在这里,她只应该是个死人,安静地躺在地下等着腐烂。
华慧长公主一生都以稳重端庄著称,这会儿她却没了以往的镇定,呆呆地看着那个衣着简朴淡眉细眼温婉的妇人,“表嫂。。。。”
定安王妃到底年纪大些,沉得住气,她深知今日已不由自主地趟进了一趟浑水,再也无法抽身。自己身后这么多人瞧见了,势必无法隐瞒,装作没看到。可这后果。。。。
她不敢再想下去,直接吩咐身后的侍卫首领:“去,派人封锁整个宅院!特别是那个小厮,要给本王妃看住了!”
华慧长公主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声,将怀敏拉了出来,默不作声地不置一词。
定安王妃稳了稳心神,“华慧,你我一同进宫吧。”华慧长公主默默点了点头,满心都是苦涩。
华慧长公主拉住震惊的怀敏,“你跟着我们一起进宫,含光流光留下,将屋里的人牢牢看住了。”
含光流光对视一眼,齐齐恭敬地应了。
华慧长公主一行轻车简从,快马疾驰掀起滚滚烟尘径直向着宫中而去。进了城门天已黑透,因为举办花灯会,她们不得不从人山人海中缓缓穿过去。
最高大豪华的酒楼杏花春的三楼,乐妤居高临下站在窗前,看着那一对马车缓缓穿行在人群中,殊无笑意,眼底有着淡淡的冷漠和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