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的暖阁里,太后气得浑身打颤,哆嗦着手指着面前跪着的两人。偌大的暖阁里寂静无声,老夫人稳如泰山地坐着闭目拨手上的佛珠,乐妤安城都垂着头侍立一旁。
玉衡忍不住抬头喊冤:“皇祖母,我冤枉啊!是程王世子侮辱于我!”太后狠狠地闭了闭目,吩咐红荔:“给哀家掌嘴!”
红荔面无表情连看都不看满脸惊恐的玉衡,丝毫没有顾忌她是公主的意思,扬手正反狠狠两个耳光,打得玉衡一声尖叫,两边脸上都浮现青紫红肿的两个掌印,再不敢开口。
太后闭着目,缓声道:“妤丫头,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虽然她的语调平和,仍如往常一般,乐妤却忍不住背脊发寒,表情微白略微拘谨地跪倒道:“回太后,玉衡公主来找妤儿,说带我一起去赏花,走到采玉轩附近时公主脚崴了,便吩咐我的丫头去找人来,我则陪着公主走到附近的采玉轩暂时歇息。到了之后,公主说有点冷让我去找个毯子,采玉轩里没有,我便出去为公主找毯子了,至今方回。”
她的脚下果然有一床浅青的轻薄绒毯方方正正叠着,足以作证。太后缓缓睁开眼,第一次打量玉衡:“妤丫头说的是否是实话?”
玉衡张了张嘴,她真想说前面都是真的,后面却是自己把她关在屋里的,怎么会从外面进来?但她不敢,那样就会牵扯出她与乐娴合谋算计乐妤的事情,看着玉衡冷汗直流瞠目结舌,太后哪还有疑问,厌恶地转首再问程凌烨:“你呢?有什么说的?”
程凌烨即使跪着也是镇定自若,言谈凿凿:“回太后,烨儿陪母亲进宫探望安贵妃,谁知二皇子说在采玉轩等我下棋,我到了的时候便只有玉衡公主,不由分说上来就抱着我,诉说衷肠。”说着他微微露出一丝惭愧和赧臊:“烨儿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就。。。”说着他又连忙解释:“不过烨儿知道轻重,并未与公主真个那个。。。”
听他说这荤素不忌的话,乐妤乐娴和安城都闹了个大红脸,待说完,所有人都不由一愣,安城是个未嫁的女儿家,自然说不出口两人并未当真成其好事,是以并未禀报太后。
太后松了口气,又沉声道:“去叫润儿那个孽障来。”这是要证实程凌烨的话了。君润知道始末之后,不免瞠目结舌,半天回不过神来。他现在进退两难,既不能说不是自己相邀程凌烨,也不能说是乐妤想见程凌烨,那样,势必会牵扯出乐娴,左思右想之下,他只得昧着良心承认:“的确是玉衡妹妹求我请程王世子来相见。”说着在心里默默对玉衡说了声‘对不起’。
玉衡眼前一黑,径直晕了过去。乐娴身子微晃,尖利的指甲深深扎入手心,才能守住心头最后一点清明。
太后看着玉衡的目光已如看一个死人般毫无温度,再看程凌烨,径直道:“去叫程王妃来,把这个孽障领出去,让他老子好好捶他一顿,才能长长记性,连宫里都敢胡来!“程王深得皇上信任,程凌烨也是太后看着长大的,更因为先程王妃早逝对程凌烨也是当亲孙子般疼爱,倒比玉衡这个亲孙女更有分量和感情。
乐妤偷偷给程凌烨递了个歉意的目光,这回真是欠他好大一个人情了。太后再道:“再去请皇后,玉衡叫她一声母后,这后宫也是她掌管,交给她处置吧。“话中隐隐透出对皇后的失望和不满,转而注目老夫人,语调放缓,”福庆,今日本说让你来坐坐,不想出了这样的事,也没了兴致了,你们就先回去吧。下次来陪我坐坐。“
老夫人睁眼微笑着说道:“是,太后。太后也要保重身子,不用为这样的事情费神生气,不值当,交给皇后吧。“也顺带安慰了她几句。
折腾到下午,萧家人才拖着什么也没吃的肚子出宫。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两姐妹各据一边,一个目光欲噬人,一个冷淡嘲讽,乐娴先开口:“四妹妹好本事,我这做姐姐的真是惭愧。“
乐妤弹了弹衣裳的褶皱,第一次毫不掩饰,目光如雪,隐含杀机,逼视着她:“你是该惭愧!不过惭愧的不应该是本事,而是那颗蛇蝎心肠,实在少有人及。“
乐娴从小到大都是顺风顺水,要谋算谁更是手到擒来,还让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且是栽在最鄙夷的乐妤身上,怎不让她心底狂怒?
乐娴死死地盯着乐妤,“我们走着瞧!玉衡这样的人不过是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没了就没了,你我之间才刚刚开始!“
回去先见了顾氏,乐妤没告诉她宫里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只报了好事,给顾氏看了太后赏的佛珠,顾氏高兴不已,便早早放了乐妤回去休息。
乐妤一回屋便嚷着好饿让绣衾做东西来,一直注意着她的青玫原本担心乐娴的话会让她不舒服而食不下咽,见状不由放心地笑笑。
绣衾一边嘟囔着,“堂堂宫里居然这么抠门,连饭都不管,饿着肚子回来“,一边急急地去做吃的去了,不一会便端上两大碗香喷喷的鸡汤银丝面来,雪白的面条自在地躺在金黄的鸡汤里,面上几点翠绿葱花清香宜人,不由让人食欲大振,两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