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尊者的城吗?”阿达摩站在东苍城城门外,望着川流不息的入城人群,眼中闪过几丝奇异精光。这一路来,他穿荒漠,涉平川,与苏浅浅结伴,踏州过府,骑马乘船,远行十数万里,如今终于来到心中渴求的目的地,竟然有一丝胆怯之心。
若是此地无佛,恐怕天下再也不见佛矣!
“敢问,可是苏浅浅小姐?”一位身着政事堂官府的儒生见到苏浅浅,连忙上前行礼。
苏浅浅回了一礼:“小女子正是苏浅浅,不知阁下是……”
那官员露出温和的笑容:“在下是政事堂当差,日前侯爷照见苏小姐将要归来,特命我等在此等候,免除苏小姐入城的繁琐手续。苏小姐随我直接入城即可。”
苏浅浅听说是陈洛的吩咐,不由心跳陡然快了一分,随后她回头看了眼阿达摩,说道:“这位大人,我还有个弟弟……”
“阿达摩小师父是吧?侯爷亦有吩咐,直接入城即可!”
阿达摩一惊:“尊者知道我?”
“哈哈哈……”那官员一笑,“这个就要小师父自己去问侯爷了。二位,请随我来吧。”
说着,这名官员带着苏浅浅与阿达摩穿过了入城的人群,在城门处出示了一枚令牌,将二人带入城中。
刚踏入城中,繁华之气扑面而来。阿达摩也见过如同中京、乐崖那般的大城,繁华自然远超东苍,但是阿达摩却在东苍的繁华中感受到一股蓬勃的生机,似乎蒸蒸日上,永不停歇一般。
官员引着苏浅浅与阿达摩朝城主府走去,行进了一段路,突然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走过,那马车上传出一声轻“咦”,车驾立刻停了下来,只见洛红奴从车下走下,欣喜地望着苏浅浅:“苏姐姐?”
苏浅浅见到洛红奴,也是一喜,连忙福了一礼:“洛大家!”
两人在中京城时,自然就见过面,彼此性情相合,谈得十分投机。
洛红奴走到苏浅浅面前:“苏姐姐什么时候到东苍的?是去见侯爷吗?”
苏浅浅点点头:“前事已经了结,刚到东苍,正要去拜见侯爷!”
洛红奴莞尔一笑:“那你来的可不是时候。城外一群海鲜袭城,侯爷去处理了。这样吧,我带你去听戏,等侯爷处理完了,你再去拜他。”
苏浅浅听闻陈洛有事处理,也不敢打扰,点点头:“那有劳洛大家了。对了,这位是我认下的弟弟,叫阿达摩。阿达摩,这位是曲艺洛大家!”
“洛大家,阿达摩有礼了。”阿达摩行了个礼。
洛红奴灿然道:“苏姐姐与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我们走吧。”
苏浅浅听到“一家人”三个字,俏脸微红,也没反驳什么,顺从地带着阿达摩上了洛红奴的车驾,朝着大剧场走去……
……
如今的东苍大剧院,除了《女驸马》之外,上次出演的“三国戏”也被安排进了演出名单,瞬间再度掀起到了观戏热潮。
这一场正在演出的是《定军山》中的名段——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助我黄忠成功劳。”
“站立在营门三军叫,大小儿郎听根苗。”
“头通鼓,战饭造;”
“次通鼓,紧战袍;”
“三通鼓,刀出鞘;”
“四通鼓,把兵交。”
“进退俱要听令号,违令难免迟一刀。”
“到明日午时三刻成功劳!”
……
阿达摩感觉自己度过了奇幻的一天。
虽然他主要是读陈洛的武侠,但是《三国演义》一样也在看,自然能看懂台上的故事。就在那么短暂的时间,他感觉到无数人的一生就在自己面前上演。
或辉煌,或凄凉;或意气风发,或消沉落寞。
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又找不到痕迹。
他想起了自己的一生。
出生王庭,是天生的弘法者。
幼时只知道王国的上空有一双眼睛,俯视着所有人,高高在上。
他被告知要敬畏那双眼睛的主人,要拜伏他,要供奉他,要毫无保留地去侍奉他。
他的肉体,他的灵魂,不属于父母,也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那位高高在上的菩萨。
此世如此,世世如此!
那是一片苦海,看不到彼岸。
阿达摩深吸了一口气,迦提叶上师的教诲又在阿达摩的脑中回荡——
“阿达摩,佛不是佛,如今的佛,是执!”
“是贪、是嗔、是痴!”
“法我执、人我执;”
“分别我执、俱生我执;”
“佛在执中,不见我佛。”
阿达摩微微摇头,喃喃道:“上师,阿达摩愚昧,还未找到破执之法!”
就在此时,戏台上的幕布拉下,戏台后一道合唱的歌声响起。
这是柳景庄履新后的第一项举措,在“三国戏”结束之后,会响起当初陈洛书写的《临江仙》。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
阿达摩的心猛然一顿,仿佛被什么敲击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