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是拿不回来了,可是换回来了二十块钱,主要是工业票值钱。
梅蔷花在心里暗骂严齐没脑子,家里又不是有矿,竟然敢借这么多!
她拉着那人写下证明,一式两份,证明他给的这二十块是因为严齐借给他的各种票据,他没法用票据还,所以才用钱来还。
她和那人说话的时候,声音并没有压低,周围的人靠近一点就能听见,见她这般行为,打消了很多人想找她借钱借票据的念头。
收好钱,等那人气愤的走了之后,她在脑海里仔细想了想,果然又找到了几个问严齐借过钱和票据的人。
梅蔷花一一找了过去。
他们起先并不想还,但是梅蔷花一脸认真且毫不客气的说,要是他们不还,她就去JC局告他们。
他们的脸色就跟吃了苍蝇似的,憋屈的很。
他们问严齐借钱的时候,就没打算还过,一个寡母,一个寡母带大的孩子,就两个人,他们身后可是有一家子的兄弟的,这两个人能拿他们怎么样?
但是他们也没想到,严齐竟然能说出报警的话来,而且表情看起来是认真的!
这个年代的人都恨不得绕着JC局走,更别说作为犯人进去一趟了,就算没什么大事,也会被周围人的闲言碎语说的那些人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他们没说话,表情犹豫,借钱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要还钱了,心里肉疼的很。
他们抱着侥幸的心理,闭口不说话,觉得严齐不一定会去报警,毕竟这会影响到厂里的声誉,他们讨不了好,严齐就讨的了好了?
梅蔷花冷冷道:“有钱不还是吧?行,那你们等着。”
她还真不怕被厂里处分或者开除,大不了就去种地嘛,又不是不会,而且她又不缺吃喝穿用,就算吃喝不了一辈子,吃到改革开放是没问题的。
刚说完,中午下工的铃声就响了起来,梅蔷花转身就走。
不是去的食堂,而是向着厂门口的地方走去。
被追债的几人被吓了一跳,赶紧拦住了她,这小子是来真的啊?
于是几人不情不愿地从刚拿到手里还没有捂的票子中抽出向严齐借的钱,递给了他。
虽然惊动厂里的领导他也讨不了好,但是更讨不了好的还是他们!
梅蔷花依旧写下一式两份的证明,证明这钱是还款。
签字,收钱。
一共八个人,梅蔷花一共收了四十二块钱,一个多月的工资,加上最开始的那人还的钱,一共六十二块!
严齐这傻逼钱多烧手?
梅蔷花都无语了,这时候粮食才一毛多一斤,他们每人借的钱都够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了,他们还真有脸借了不还!
收了钱,梅蔷花转身往外走。
“欸欸欸,我们不是把钱还给你了吗?你还去JC局?”其中一人拦下她,神色难看的问道。
梅蔷花扬了扬手里的票子,“我去供销社看看,毕竟今天额外收入四十多块钱呢!”
八人一听这话,脸色讪讪,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但心里是怎么骂骂咧咧的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从今天开始,严齐在他们心中再也不是那个好欺负的人了。
还有,各自的家里人都是知道他们一个月有多少工资的,少的钱都还要自己用私房钱补上,相当于他们今天损失了双倍的钱,脸色心情能好才怪!
梅蔷花去了供销社,买了半斤红糖,转悠了一圈,把里面卖的各种物资的价格记下来后,这才慢悠悠的回厂子。
回来的路上又走进没人的偏僻巷子里,拿出了五斤白面提在手里。
进了厂子大门,朝门卫室里的冯大爷打了个招呼,说道:“冯大爷,我东西能搁这放一放吗?”
冯大爷伸过头来看向她手里的东西,“哟,打哪提来这么多东西?”
梅蔷花:“去了供销社一趟,这不是发了工资,总要回去一趟,送点吃的和钱才行。”
冯大爷点点头,“是该回去一趟。”
他对严齐家的事情有所耳闻,别人都说严齐不孝顺,可是他觉着未必。
严齐真要不孝顺,罗寡妇哪能过得这么自在?他们附近的女人谁暗地里不羡慕她?
从怀上严齐后就没上过班,特别是严齐他老子去世之后,就一直靠着接受着厂里的补助过活,也没上过班,日子过得还比别人家宽裕多了。
不是说不行,但是罗寡妇她有手有脚,没病没灾的,这么做,消耗的是厂里对严齐失去父亲的愧疚和情分啊,不然严齐一个高中毕业的人,还有一个为厂里做过贡献的老子,哪里能轮到他去车间里拉钢?怎么说也能混上一个清闲的干事职务吧?
冯大爷心里唏嘘,还好这严齐没被她教歪了,不然严齐他老子都能从棺材板里爬出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