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被江窈“啪”一声敲在桌面上, “你简直太不像话了!”
江煊瘪了瘪嘴:“我又怎么不像话了?我这都是实话实说。”
江窈面露鄙夷:“你是不是又背着我看什么话本了?”
江煊当然知道她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苍白的解释道:“皇姐,你莫要血口喷人。”
敢情只许他说自家不成, 她被谢槐玉欺负便算了, 对付江煊么, 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江窈威胁他:“我告诉父皇去。”
江煊连忙向她告饶, 掰着手指头给她一一承认,将他这些日子以来看过的书名统统交代。
江窈听他这架势,大有一副背千字文的趋势,清咳一声:“尽是些淫.词艳曲, 原来你每日里待在东宫是在苦读这些?”
“皇姐别光说我呀,我这不都是捡你看剩下的么?”江煊老神在在, “我记得你那时还和我感叹,说什么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江窈嗤之以鼻:“根本没有过的事,你别是梦里听我说的这话吧。”
“以前你在凤仪宫那会儿,凡是遇到什么新鲜的趣事,好歹还能念着我一些。”江煊苦戚戚道,“现在可倒好。”
江窈蹙眉:“我现在怎么了?”
“见色忘义。”江煊一字一顿道。
“你这是什么时候添的毛病?”江窈眼观鼻, 鼻观心, “终日里胡思乱想可不好, 回头让太医给你看看。”
江煊一眼就看出来她在心虚,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你不仅见色忘义,你还背叛了我们的联盟。”
江窈绷不住乐了, “是是是,因为我加入部落了。”
“什么部落?”江煊咂舌,“你和谢相的秘密根据地?”
“你被秦世子荼毒了?”江窈义正言辞道,“别和我提谢相,我和他谈不上相熟,甚至连最基本的交情都算不上。”
这时候门扇传来“笃笃”的声音,不紧不慢敲了三声。
姐弟二人不约而同的望过去,来人一身苍色直裰长袍,峨冠博带,丰神俊逸,除了谢槐玉还有谁。
江窈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尖,打脸真是来得猝不及防。
谢槐玉和江煊作揖后,又慢条斯理朝她作了一揖:“小殿下。”
江煊对此很是不服气,非常不识时务的问道:“怎么不见谢相喊我一声小殿下……”顺带也好在朝堂上让让自己啊,尊老爱幼的道理他懂不懂。
“太傅平日里没教过你说话的规矩么?你看看你成什么体统,若我是肃王,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待着呢。”江窈存心在他们中间煽风点火,“整好内阁大学士在,也让他指点你一番。”
江煊小声嘟囔道:“皇姐不是说和谢相并没有什么交情的么?”
“是啊。”江窈捣蒜似的点头。
江煊只相信眼见为实,敷衍的回道:“……是么?”
“小殿下的戏言,自然是当不了真的。”谢槐玉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年前那一阵儿每天都雷打不动的去国子监,你说她和我有没有交情?”
江窈气结的绞着帕子,要说谢槐玉这话不妥吧,硬要她鸡蛋里挑骨头她又挑不出刺来。
但从他口中一本正经的说出来,听在旁人耳里却像变了味似的,好像他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交情一般。
江煊恍然大悟的哦一声,江窈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脑海里肯定又浮现出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我先用膳,等等再来。”江窈果断的向后退一步,不忘推一把江煊,“交给你了。”
只是她这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对谢槐玉说的,像江煊这么个定时炸弹,确实欠收拾。
江窈觉得,阿斗之所以扶不起来,确实是有原因的。
鱼贯而入的宫人替她布膳,江窈慢腾腾的用着膳,一举一动都遵循着皇家礼仪。
而在连枝看来,自家公主这用膳进度完全像个树懒似的,以前巴不得公主能慢一些,真正慢下来了又替她干着急,“殿下,再这样下去菜都快凉了。”
江窈挟着筷子的手一抖,粉蒸肉顿时少了一块。
糯而清香,酥而爽口,让人忍不住想再来一口,但是江窈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凉了就再热呗。”江窈不情愿的吩咐道。
等江窈磨磨蹭蹭的用膳结束,六角凉亭里面对而坐的二人早已下完一盘棋。
她姗姗来迟的赶来,才发现地上铺着蒲席,象牙的棋盘篓子,另一边还摆着一套陶瓷的茶具。
江窈粗略看了一眼棋盘上的残局,说是粗略,其实仔细看了她也看不太明白。
只知道谢槐玉执黑子,江煊执白子。
乌泱泱一大片黑子,白子都快被吃干净了,倒真成了一穷二白。
江窈这个二把刀都看出来,局势何其壮观,江煊又是何其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