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绣了多久,记得虎头帽大概的轮廓绣好了,也听着几个女娘与太太们的话。
听见老太太对兰音说:“你这年纪的女娘,不是已成妻子,便是待嫁闺中,哪一个像你这般潇洒,平日女红琴棋不通,只会逗我开心,活脱脱的‘活宝’。”
“老祖宗,兰音想多陪陪你,你怎么舍得兰音不在你身边呢?”兰音凑在老太太怀里撒娇。
兰音是老太太家的人,她父母去世,老太太怕叔伯不亲,便要到自己身边,虽不至于亲孙女,但也是有头有脸了。
老太太笑着又说了许多,只不过云攸鹿记不清了。
她觉得意识模糊,手冷到连捧着暖炉也依旧打颤,她轻声问珂故是何时了,才知道原来连亥时都没到。
她困意难忍,又被病折磨得厉害,可若如今说出来,只怕太太们觉得不吉利,徒增烦恼罢了。
她让珂故搀着自己,去到了厢房,期间三太太投来关切的眼神,云攸鹿微笑着摇摇头。
二太太见她似要离开,便问道:“莫不是困了熬不住?”
云攸鹿不好答是,笑道:“太太瞧不起我了,我只是去厢房里小憩一会儿,到时该守的岁一刻也不落。”
二太太听了,便未曾多说。她是极想让云攸鹿先走的。知儿莫若母,方才听了下人说陆令安站在女娘旁,心里还欣喜,毕竟他少与女眷长待,可问清女娘是云姑娘后,心里却不好受起来。她身份太低,若是个小官之女也还好说,可她出身商贾,父母都去世,此等身份怎堪为正妻?
她看见儿子频频往那人身上看,便知道二人之事非空穴来风,云攸鹿一走,也算顺她心意。
到了厢房,云攸鹿刚沾到床榻,便忍不住倒在上面,像无力晕了似的。珂故忙喊到:“姑娘!”
云攸鹿摆摆手道:“莫担心,我只是有些困了。”又叮嘱道:“晚些时候叫我起来。”话是这么说,可珂故还是担心,便站在身侧守着她。
云攸鹿躺在床上,闭上双眼,觉得世外一切终于不用应对。虽体肤滚烫,但精神上总是能歇歇了。
珂故站在自家姑娘的一侧,心疼极了。正念着过去的生活,却见厢房的门开了。她忙去看,见竟是七公子,当即便要行礼喊道,不过被他挥手阻止。
见他径直走向自家小姐,珂故心都提到嗓子眼,忙轻声道:“公子,我家姑娘还在榻上,恐怕……”
她认为自己说得也够清了,他一个外男,小姐未成婚(就算成婚也不行),怎么能这么不避嫌呢?可陆公子依旧走到了姑娘的身旁。
他身后跟着培书,他就坐在榻边,问道:“你家姑娘怎么了?”
珂故见七公子模样正经,便安了心,道:“姑娘身子本就弱,在外面吹了阵冷风,怕是身子不舒服,便想先歇一会儿,晚些时候再去正房。”
到外面吹风身子才不舒服?竟是弄巧成拙了。
他心下有些烦闷,想着母亲与祖母,甚至连妹妹都关注起自己的亲事,偏偏那些女子都举止端庄,他也不好挑刺。父亲本说让他回京是好任差事,如今看来是想让自己早日成亲的理由。
他正想着,却听榻上女子忽轻喃一声,他没听清。
见珂故在一旁站着,他挥挥手让人退下。珂故犹豫道:“可公子,我家姑娘还,还尚未出嫁,这恐怕不好吧。”她声音越说越小,企图以女子的名声来打动他。
他不为所动,只道:“我自有分寸。”
珂故常听外人说,七公子不近女色,且他脸上丝毫没有乘人之危的意思,便放下心来和培书离开。
等人都走了,厢房里便只剩他们二人。云攸鹿睡着还好,醒来恐怕要担忧旁人如何传言。
她静静躺在榻上,可眉头却紧紧皱着,身上出了层薄汗,手仅仅拽着锦被。
陆令安见人都离开,不由靠近她的榻上,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他的。
就如珂故所说,他们二人皆未婚未嫁,他若待在此处,指不定会被人说道。那人会说什么呢?他未曾思考,可那传言定是与二人是紧紧相关的。
是关于他和她的,既如此,传就传罢。
他心下疑惑:论表妹,不只云攸鹿一个,可却独独觉得她不只是表妹,更像一个住进他心里的陌生人。
他心思万千,又听云攸鹿唤了一声,极清的“娘”。俯身看她,她不知何时流泪,脸上已有泪珠。陆令安不由轻轻抚了上去,他只是想拭去眼泪,不会有他想。
在触及体肤的一刹,是独属于女娘的细腻,仿佛摸着润滑的白玉。他指尖粗糙,是幼时至今射箭骑马留下的印记。
女子皮肤是受不得一丝损失的。云攸鹿不由轻哼一声,宛若幼鹿的鸣叫。
陆令安瞧着女子姣美容颜,浑身都是别样感觉。他本来是要拭泪的,可手却止住,直到女子的素手握上。
“娘!”女娘的呼唤格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