趟又受了伤,叉腰瞪着她不许她再出门,鱼听雪心虚地答应了下来。
皓月当空,月娘提着医药箱走了进来,她找了借口支开了拓拔翎和山奈。
“鱼姑娘有事问我?”她轻轻把手搭在她腕间,疑惑问她。
她点点头,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天青色瓷瓶,倒出一粒药。
“这是什么?”月娘拿起药丸借着烛光仔细瞧着,却看不出什么眉目。
“这是我所中毒的解药,”她明亮眸子盯着她,轻声询问:“月姐姐,你有办法配出解药吗?”
月娘也未直接回答她,拿着药丸嗅了嗅,“我不精通制毒,所以也不能确定能不能制出解药。这粒药我就留下了,要是可以我再通知你。”
鱼听雪脸上露出笑意,“多谢月姐姐。”
“小事,”她回头冲她笑了笑,收拾完箱子便离开了。
又过了五天,鱼听雪的身子在月娘的调理下已然大好,他们一行人便要再次启程。
月娘拉着她的手细心叮嘱,“虽然身子好多了,但你也得注意着点,及时服药。”
这一个月以来,虽然她两头奔波也累,但是鱼听雪这姑娘惹人喜欢,她真心是当妹妹来疼的。
鱼听雪笑意盈盈,温和回答:“记住了,月姐姐别操心了。”
她不放心地点头,想到什么又凑近她耳边低语,“解药我有办法配置,我回头再看看能不能研究出来可以解掉全部毒素的解药。”
鱼听雪顺势抱住她,蹭着她的肩膀,“月姐姐,谢谢你。”
月娘拍了拍她的肩膀,身后众人已经在催,她直起身退后一步,朝她福了一礼。
“去吧,”她摆摆手,眼圈微红。
她弯了弯唇,转身走上了马车。
拓拔晗亦朝月娘道了谢,翻身上马,“出发。”
队伍开始缓慢动起来,鱼听雪掀开车窗朝还在原地的月娘挥手。她的身影愈来愈小,直至再也看不到。
“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她了,”她声音有几分不舍,神色怅惘。
山奈倒是没心没肺,“要是想月姐姐了,可以再来看她呀。”
鱼听雪无奈摇头,此行去了漠北王城,哪里会有那么自由。
她靠在车厢边假寐,马车晃晃悠悠地,她倒生出了几分困意。不知睡了多久,再次睁眼时车厢内只有拓拔翎在睡觉,队伍已经停了下来,就地做起了饭。
她掀开帘子下了车,山奈听到动静站起身朝她挥手,她走了过去蹲在一旁。
“小姐你等会,我去给你做饭,”说着她就小跑离开,去了支起锅具的地方。
红日高悬,空气愈发闷热,她抬起袖子勉强遮挡几分。
突然不知何处传来吟唱声,她竖耳细听,似是诵经声。
这无边旷野的,怎么会有人在这里诵经?
她放下袖子朝声音来源看去,只见两个衣衫褴褛的秃头从队伍旁边走过,传出低低的梵音。
和尚?
拓拔晗本就一直在盯着他们,此刻见两人过来,竟破天荒地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施主,不知可否讨口水喝?”年老的一位和尚面容和善,嘴唇干裂。
拓拔晗转身从车上拿出一壶水和装着干粮的布包递给他们,“这里有水和干粮,你们可以带走。”
两个和尚却齐齐摆手,“我们二人只需要一点水就好。”
拓拔晗也不强求,将水递给了他们,二人也并未喝下多少,只是润了润嗓子便还了回来。
“多谢施主。”
二人双手合十道谢,拓拔晗亦回以颔首。
鱼听雪站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此刻见两个和尚离开了,便走到了他跟前。
“他们是逃难的吗?”
拓拔晗却摇了摇头,盯着二人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们是苦行僧。”
“苦行僧是什么?”她疑惑问道。她还从未听闻过。
“西域的一种修行者,他们认为世间的苦难是定量的,他们多遭受些苦难,世人就可以少吃苦。他们一生都在为别人祈祷,接受别人的善意,承担别人的苦难。”
鱼听雪神思略微恍惚了下,脑海中无端响起一句话。
为别人祈祷?
世人为己为亲筹算者多,为旁人筹算者寥寥无几。这与自私无关,而是天性使然。
苦行僧却愿意为别人祈祷,承担别人的苦难。
虽说他们的信仰并无依据,可这份大义之心却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世人可以不理解、不赞同,却不能不尊重。
她抬头瞅了眼拓拔晗,他像一根木桩似的杵在那,盯着二人远去的方向,神情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