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只手抓着腰链上一个小海螺，将螺口对准了我们对话的角度，才开始和海王对话。
“你心里最爱的，是王后。”我在海王耳畔，回答四公主设置的考题。
海王面色静默。
我只好问道：“对吗？”
海王眼中映着舞厅中央流动的激流，波光流转着。
他平静的看着我，沉稳的说：“没错，她是我的挚爱，永远。”
我心神一晃，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底破壳而出，因为想起了李星辰那张冷峻气息的脸，想到他对我曾说过类似的话。
海王这样的回答，或许是在我放的那只死珊瑚虫蛊的作用下，也或许，根本无需死珊瑚虫蛊，他也会告诉我实话。
当时，在深不透光之处的海底，只有森然白骨筑造的诡异白光，海的巫婆伸出黑色的长指甲，把贝壳交到我手中的时候，粗哑的声音在说：“让他喝下，你就问他，心里爱的是谁？”她看出我的疑惑，说她收到消息，海王要娶新妻了。
可是，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我猜，是因为她与海王后有过一场见面之交吧，我没有多问，早一秒离开这遍布骸骨的森寒之地，我就早一点放松。
实际上，巫婆如果能亲自来一趟，以她的洞察力，就会发现根本无需从他口中亲口说出。
因为一切都能感受的到。
可惜她的模样实在难以混入人群中，跟我的显眼程度不相上下，她的显眼还透着非一般的鬼魅阴暗，是属于黑暗的气息。
从舞厅中人鱼的交谈和我所看到的是，从各处召来人鱼佳丽的人是王太后。
考核的题目是六个女儿来出的。
这场舞会也并不是海王提议的，不是选王后，而是选王妃，海王这次选的终身伴侣在名义上终身只能是王妃，只比高贵族的身份那么一点，并不是至尊无上的尊荣。
甚至可以说，这是为了给六个女儿选个母亲的。
海王对待舞厅那些年轻的女孩们，也始终是心不在焉，淡漠疏离的模样。
所以，我才没有直接将海的巫婆原话转述问海王，而是已经很肯定的说出了心中的答案例应对了四公主题目考验以后，才问海王是与否。
我满意地将螺口放下，朝海王点点头，深深一颔首后，游回了王妃候选人鱼群中。
除了与她们扎堆，我已没有其他适合的地方可去，三公主的目光追着我，自从我附耳和她说完话，她不再笑以后，就总朝我看来。
我也想即刻离开这个人鱼群，和她再细说一番，可六位公主们出的题还剩两道。
众目睽睽下，我只能跟随着王妃候选人们把剩下的两轮考验过一遍，计划着一会趁着人鱼们再次起舞的时候，趁乱游离。
王妃候选人鱼们一个接一个，或是含羞腼腆，或是热情大胆的答题，这次答题的顺序由于是谁先想到，谁就先答题。
其中那个红头发的人鱼现在才答题，只是我没想到她居然那么大胆，她红着脸，公然回答：“海王最爱的是我，在未来。”
连王太后都被她这个大胆惊讶住了，而后竟然因此笑得很温柔，没有一点严厉的样子，看来是很欣赏这条红发美人鱼的勇敢和自信。
我也觉得她天真浪漫，可爱又心善，和成熟稳重的海王很相配，如果她成为王妃，那将是一对互补型的眷侣。
七彩鱼尾的美人鱼上前，没有公然回答，她也浮上与海王并排之处，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不知说了什么，海王眼眸一动，眼中的光亮再次犹如远在天际的星辰，而后轻慢而缓地点点头，表示她说对了。
她也回答对了海王的最爱是什么？
也是阿，那么温柔细腻的她，应该在回答二公主考验浪漫是什么的时候，在那第二轮考验环节时就已经察觉到了海王心之所属。
所以她才会说出：浪漫，是爱人所爱，喜人所喜，他所爱的一切，就是我爱的一切，无论他是否爱我，我也仍在爱他。
我恍然醒悟，发现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光明正大地看着海王，用眼波的倾慕之情和直白的那番话在向海王直白表露。
无论海王爱的是谁，爱王后，还是爱着其他人，她都没关系，因为她爱着海王，就爱海王所爱的一切，包括海王所爱的人。
难怪那时一直像个雕塑一样坐在这里的海王平静的眼神有了波澜和深思，当时也回看着七彩鱼尾的美人鱼。
难怪精明的王太后也对她微笑着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也同时回味过来，红发人鱼那番自信大胆出格的话，也并不是就代表她不知道海王心里爱的依然是王后。
她与七彩鱼尾的人鱼恰恰相反，她说的那句，是要表明自己想要取代海王最爱的位置，抚平海王对亡妻的伤痛，不管海王以前爱的是谁，但以后一定是她。
如果是我，我会把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