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带着花香和血腥味,姚铮只能模糊间看到陈世子的背影,和模糊的声音。
“死老爷子!找个填房也就算了,还找个男的。嘁!恶心。”
迷迷糊糊中,姚铮被下人从台阶拖了下来,关进了彻底的黑暗之中。待姚铮醒来之后,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口中腥咸的味道,全身都疼,只是风吹着他的伤口,那股凉意稍微缓解了一些炙热的、火辣辣的痛感。他五感极好,此时痛感、以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耳边的风声一齐聚集在他的脑海中,摧残着他的神智,他想大喊求救,出声却喑哑不堪,伸出疼痛的手臂击打墙壁,传来的却是厚实沉闷的石壁声。
他不由得阖眼惨笑,没死在刺客手里,没死在地动中,如今竟然要死在陈王府中一个不见天日的密室中吗?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他被陈王关起来的当日是休沐日傍晚,恐怕等陈老王爷发现他失踪,也得第二天早晨,陈老王爷一定会派人去与太子府确认他有没有回府,一来一回,须得大半天时间,如此,若是加上慕无离赶来陈王府到找到他,至少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姚铮昏昏沉沉的想,眼下的情景,不知为何,比起淮北地动时还要叫他难熬。这黑暗太能磋磨他的神智了。
他逐渐神志不清,忽然只感觉身体很沉,很重,像被千斤压着,如同那时在地动中被埋在废墟下,耳边只有风声,与那时如出一辙,他感觉很害怕,仿佛废墟中那只被压着的断手又出现在他眼前,一遍遍地诘问他:
“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你不是去死的那个!”
姚铮头昏脑胀,只觉得耳边有许多嘈杂的人声,他好想睡去,可是他不能睡,他要等,因为他知道慕无离一定会来。
静谧的密室里,一个头发杂乱,浑身是伤的年轻男子弯曲着身子,侧躺着,并且不停地喃喃自语:“我试着救了......我救不了......只有我自己......不行的......我还不能死......”
慕无离接到陈老王爷的书信,一下朝就带着纪殊珩和晋琏骑着快马直奔陈王府,下了马也没等下人通报,长枪一挥直接轰开了陈王府阻拦的府兵,沉着脸色大步迈向陈王府正殿,陈老王爷见他来了,一改往日的懒态拥了上来,阻拦的府兵看见陈老王爷前来接人,才方知是太子殿下亲临,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人何时失踪的?”慕无离沉着声音,尽管面不改色却与平时不同,此时更威严十足,诘问陈老王爷时甚至连称呼都未曾带。
陈老王爷也是满脸愁容,人是在他府上丢的,他得给交代。“同住一院的管事说,昨夜就未曾见他回房,一直到今日早晨,离儿,你莫要急,我知此人你尤为爱重,本王已经召集齐了府中所有的下人,正在挨个盘问。”
陈老王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枪咱们先放下,如何?来人,来给太子殿下和晋将军倒茶。”
“是。”
下人刚上来给坐下不久的慕无离与晋琏添茶,就见李管事急匆匆地跑到大殿之中,脸色难看,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找到了没?太子殿下面前,不得虚言狂瞒。”陈老王爷看出事有不对,才呵斥了一句。
李管事扑通一下跪下,“王爷,昨日世子将人当成沙袋在花园揍了一通......然后见没动静了.......命几个花园值守的下人拖去了地室关着了。”
慕无离听完,沉着脸色,手中捏紧的杯盏瞬间裂为两半,滚烫的茶水流淌而下,慕无离的手掌被烫得通红,却没有任何反应。
晋琏见状,当着陈老王爷的面长枪指着李管事脖颈,“什么叫没动静了,死了还是没死?”
那管事冷汗直冒,颤颤巍巍地说,“没......没死......”
陈老王爷怒斥,“还不赶紧把人带过来!”
慕无离却看着李管事。眼神似刀如刃:“不,你带吾过去。一刻钟之内,吾要见到人。”其中威胁的意味十足。
陈老王爷上一次看到慕无离说话如此狠绝之时,还是在战时,不由得吼了李管事一下:“带路!”
“哎!哎!殿下随小人来。”那李管事连忙麻溜起身,如释重负却不敢耽搁,带着三人一路向那地室走去。
晋琏快步跟着慕无离,一边问那管事,“那地室是何用处?”
那管事恭敬地带着路,老实地回答:“回晋将军,那地室建在风口,一半在地下,是府中腌制些寻常的腊肉所用。”
晋琏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质问那李管事,“你是说,万一人没找到,会被风吹成......”纪殊珩在一旁倏的拍了一下他的手,不让他将话说完。
晋琏也瞬间意识到自己说了极为恐怖的话,转过头一看,果然,慕无离的脸色更差了。
李管事冷汗直冒,只觉得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