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正值冬日,赶上一年新春难得取消宵禁,此刻月上柳梢头街道间却还是一片热闹欢愉,有道是灯火如昼,家家悬挂着的赤色灯笼散发着温暖的光照耀着街道之间,孩童的欢笑声配上鞭炮噼噼啪啪的声音倒显得多了几分祥和。
宫中夜宴将歇,些许马车从宫门驶出,宫中华灯依旧,高台楼阁之上一身帝王服饰的女子眸光深深地凝视着那一辆辆马车,她嘴角扬了扬带着不明意味的笑容,却不知这冰冷的石青宫墙上何时窜过去一只猫的影子,伴随着一声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的猫叫......
乌鸦从洛阳城上空盘旋着飞去,猩红的眸子凝视着的好像是城中的尚书府。
尚书府内,仆僮们步履匆匆端着果盘从石子小径路过,屋檐之上一袭夜行衣的江沐心淡淡盯着眼前的场景,她目光深深手指紧抓着屋脊。
“今日今上宴请朝臣,阿郎才从宫宴回来已经耽误了许久,大娘子的家宴已经备了许久,我看着大娘子脸色不好,怕是有些生气。”仆僮瞧着四下无人不由得议论纷纷,脸上多了几分担忧。
张尚书才从马车下来,便被仆僮迎着去了后院,江沐心盯着这位尚书,那人留着一撮胡子,时不时喜欢有手抚摸着,他身着朝服,腰间还挂着一块玉珏,男人表情凝重,乍一看还真不像是刚刚赴宴回来,倒像是被批训了一番。
尚书府的大娘子看起来是很早就已经收拾打扮过了,只是尚书此刻并不在意,她强颜欢笑,干瘦的手递过去一杯酒水,江沐心本无意看着这群人在这里觥筹交错,但她前不久揭的御妖令确确实实引着她来到这里,只是江沐心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镯子,并没有异动。
“难不成,出了什么错?”江沐心有些疑惑,自言自语起来,“不应该啊......”
“我去换身衣服。”张尚书语气烦躁,他开口起身拍了拍衣服进了屋子,就连江沐心都没有发觉灯光映衬的屏风之后,闪过一只猫的身影。
尚书娘子没有阻拦,反而点点头,目送着眼前人离开后,随后叫停了院内的乐师弹奏,她看起来有些不悦,放下金樽的时候,带着响声还晃出了些许清酒。
江沐心干脆在屋檐上翻了个身,看着眼前那轮明亮巨大的圆月,这种人家人团聚的日子,也就只有她会在这里完成御妖令了。
片刻之后,尚书还未回来。
“这么久了,郎君还不回来?”张大娘子微微疑惑,起身就要去寻。
与此同时,江沐心手腕上的镯子剧烈颤抖起来,她心道一声“不好。”她匆匆沿着屋檐跟了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看着愈来愈多的人围了过来。
乌鸦停在尚书府的朽木之上,嘎嘎的声音让人心里有些不安,月光的寒意仿佛在这一刻也不象征着团圆,反而多了些许凄清洒在一干人身上,浓重的肃杀气息似乎正在悄无声息地笼罩在这座高官府邸。
“郎君?”张大娘子唤了一声,又轻轻拍了几下门扉,没有人回应。
江沐心也察觉到,这尚书府不知道什么时候笼罩着浓重的妖气,然而刚才她和法器却都毫无反应,难道是那妖这一刻终于按捺不住了吗?江沐心目光看向紧闭大门的卧房,而她至少现在能感受到妖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就是那尚书的房间。
张大娘子没了兴致,她今日本就有些气恼,此刻自然烦躁地就要推门而入,江沐心眉头一皱翻身从房檐下来一把推开了张大娘子,整个人将张大娘子罩在身后,只见那木门赫然打开,氤氲着一团白色的雾气,下一秒就像屋外冲撞而去。
“御......御妖师?”张大娘子看向江沐心,她一瞬间明白了什么,忙不迭向屋内看去,女人那本就憔悴的面容一下子脸色更加难看,她嘴唇微微颤抖,簪着金钗的发髻也有些凌乱了,有些不敢置信地唤了一声,“郎......郎君?”
谁都知道,这个时代人妖共存,人与妖势均力敌,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总有一些妖孽伺机而动为祸作乱,而妖拥有妖法,手无寸铁的人想要与之抗衡本是难如登天,可偏偏有些人却拥有天生神力,能调动自身拥有法力,正好对抗妖物。
而为了除了这些孽障,为了活下来,人间界,便诞生了一群人,名为——御妖师。
到我朝,今上更是大力发掘培养御妖师,张大娘子吞咽一口口水,那么,既然有御妖师找上他们尚书府,那就证明,她的郎君......怕是已经死在了妖怪手里。
张大娘子看过去,那位张尚书倒在地上,两眼无神地瞪着门口,嘴角的口水低落在地上,他没有流一滴血,原本还算得上丰腴的身材此刻骨瘦如柴,男人表情惊恐,却已经没有了生气,怕是已经被吸干了精气......
张大娘子的嘴张张合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然而身后的仆僮们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们尖叫着,果盘也散落在地上,慌乱逃跑时的相撞,张大娘子跌坐在原地,只有手还抓着江沐心的袖子,她说的话像喃喃自语听不清楚,江沐心能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