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筝伸出手在男人的脸上拍了拍,却不见任何反应,于是只好作罢,起身作势要走,却不想男人猛地一伸手,叶筝身形不稳,跌坐回去,恰巧撞上了男人的腰腹。
男人闷哼一声,将叶筝的手腕牢牢攥紧了,她挣脱不开,猛地抬眼对上了男人刚睁开眼半阖着的目光。
目光过于锐利,有如实质,那瞬间,叶筝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X光照了一般,无所遁形。
可她再看去,却只看到虚弱和无辜,方才那双黑眸里一闪而过的锋芒好似她的错觉一般。
“松开。”
叶筝沉声道,“好歹也是我把你从雪里拉出来的,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
男人愣了片刻,慢慢松开了手。
叶筝活动了一下手腕,心想这人是干什么的,力气这般大。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男人声音沙哑,像是许久未喝过水的人。
他慢慢靠着树干,坐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看向远处揉着手腕的叶筝。
“不知道。”
叶筝不愿理会,眼看天色不早了,作势要走,却被身后人扯住了衣袖。
“你到底要干什么?”
叶筝已经不耐烦了,路边野花不要采,陌生男人不要救,这是她多年看小说总结的经验。
“救我……”
“凭什么。”叶筝微微皱了皱眉,转过头:“两个问题,你是谁?非亲非故的我凭什么救你?”难不成凭他那张脸?不可能,脸再好看,有什么用,说不准反而招来祸事。
两个问题似乎将男人问住了,“我…不知道我是谁,但……”
话没说完,叶筝没了耐心。
男人见她要走,想要在说什么,却因为身体过于虚弱,猛地咳嗽起来,鲜血沿着嘴角缓缓流下。
走出两步的叶筝听到身后动静,慢慢停下了脚步。
犹豫片刻后,她叹了一口气,本姑娘还是太善良了……
“给你,其余的我帮不了你了。”
男人刚擦完嘴角的鲜血,便见视线里多了一个包裹完好的陶罐,他慢慢抬起眼,眼神有些不解。
叶筝看到他手里那抹刺眼的红,语调放缓了些,“鱼汤,热的。”
说完放下鱼汤转身就走。
那抹身影愈走愈远,男人目送着她离开后,视线下移看了看鱼汤,慢慢抱起陶罐,揭开棉布。
温热的气息带着浓浓的鲜香扑面而来,男人垂下视线,神色不明。
半晌,他慢慢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塞到嘴里,接着抬起陶罐,将鱼汤一饮而尽。
眼看太阳快下山了,叶筝这才慢慢悠悠回了叶家。
院子里大伯娘一见叶筝回来,想到木盆里衣服上的泥巴,登时瞪大了眼,就要破口大骂时,却又想到了什么,生生咽了回去,换上一副笑脸相迎,“筝丫头,你回来了。”
叶筝神情微顿,怎么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难道衣服上的泥水不够?不应该啊,她记得在泥水里泡了挺久来着,就连借口都想好了,大伯娘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接下来怎么演啊。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大伯娘的神情,接着模仿原主怯生生地应了一声。
大伯娘面色不变,脸上扬着笑容,眼尾皱纹横生,配上过于圆润的身材,竟让叶筝从中看出了一丝慈祥,与早晨那个破口大骂的妇人判若两人。
太不正常了,叶筝不动声色地朝里屋看去,待看清屋里堆放着的精致盒子还有大红绸花时,才恍然大悟。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死丫头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好的运气,竟然被镇上的富商贾家看上了,人聘礼都送来了,明日啊你就要出嫁了。”
大伯娘脸上笑意更浓,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精光。
闻言,叶筝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正愁没钱没人送她下山呢。
“但凭大伯娘做主。”
此话一出,饶是大伯娘再激动,也察觉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这丫头应得也太干脆了些,莫不是有诈?
“你……”大伯娘小心试探道:“当真愿意嫁?”
叶筝故作羞怯,微微低下了头,小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筝儿愿意。”
闻言,大伯娘心底的那丝疑虑彻底打消了,暗笑叶筝就是个软骨头,量她也不敢造次。
但她依旧不放心,喊来大伯,眼看就要将她绑起来,叶筝连忙道:“大伯娘,我一向体弱,若是身上落了伤,明日贾家问起来该如何是好。”
大伯娘一听,觉得甚是有理,竟就真放过了她,但还是将人关到了柴房里。
入夜。
叶筝补足了觉,从袖子里慢慢摸出一把刀来,这把刀是从周亭那儿拿的,本想用来防身,不曾想现在派上了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