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和性格憨厚的师弟,钟妙妙尚能分辨出神秘人语气中的不喜,听嗓音约摸是个年轻的男子,年纪嘛,估摸着二十出头。
莫非是先人有灵?
思及此处,她诚心且恭敬道:“我等无意惊扰前辈,还望前辈见谅。”
听到方才一惊一乍的动静,谢琅已然明白来人并非他所想之人,轻嗤一声,寒声问道:“你是何人?”
“凌云派第十六代掌门钟妙妙。”
若他没记错的话,那人应是第十二代掌门,当真是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一转眼竟已排到第十六代。
“第十六代掌门钟妙妙?”
谢琅逐字逐句地复述了一遍,尾音稍稍上扬,语毕,他沉寂良久。
他有位故人,曾经也是姓钟名妙妙的。
之所以是曾经,是因为那位故人说世间杂念三千,她一心只求大道,故入门后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拂之。
从此世间只有凌云派钟拂之,几乎无人知她曾唤作妙妙。
难道……
正当钟双岚与钟三元惴惴不安时,他终于又开口了,只是语气有些古怪,叫人难以捉摸。
他问:“你与钟拂之是何关系?”
因师父的缘故,钟拂之的大名三人都是如雷贯耳的。
天纵奇才,最有天资的修士,据说是接任掌门之位后离奇失了踪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凌云派也因此群龙无首,一蹶不振。
问得好,钟拂之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钟妙妙不禁叹了口气,真是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即便如此,为表尊重,她仍旧认真细想片刻,斟酌着应答:“除了同为钟姓,同为掌门,并无其他关系。”
“可你们同为钟姓,且……”谢琅顿了顿,似是不信,极有耐心地问道,“怎无其他关系?”
钟三元不以为然:“前辈,我叫钟三元,旁边这位呢是我师兄,他叫钟双岚,您瞧,我与师兄也姓钟,只因我师父仰慕钟前辈,故而大家都取钟姓罢了。”
钟元说完,久久未得到回应,不免有些奇怪,转头看向钟双岚,“师兄,我说错话了?”
钟双岚屈指轻轻敲了她的脑门,“我的好师妹,少说两句吧。”
众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钟妙妙还是懂的,她扬声道:“前辈,如今魔物横行,我派遭受重创,师父留有遗命,不知前辈可愿助我等重振凌云?”
“遗命?”谢琅对凌云派的命运不甚关心,状似不经意,轻飘飘地发问:“钟拂之呢?也死了?”
“是。”
他顿了一顿,语气中多了几分凝重,“什么时候的事?”
“大约是一百年前,钟前辈接任掌门后不久曾下山一趟,再也没回来。”
“下山?”
谢琅反应过来,她口中所说的下山一趟应当是钟拂之专程去追杀他那次。
一百年前……下山……
岂不是封印后没多久钟拂之便死了,他沉默半晌,不知想到什么,开始低低地笑,越笑声音越大,整个山洞里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好像钟妙妙讲了个离奇的笑话,逗得他停不下来。
有什么好笑的,真是怪人。
这回钟三元吸取教训,附在师兄耳畔,小声嘀咕:“他是不是疯了?”
笑声落在钟妙妙的耳里,辨出些许凄凉之意,她不由得心中纳罕,此人与钟前辈究竟是何关系?
她更关心的是,他是否能为自己所用?
钟妙妙顿了顿,试探着再问一次:“前辈,可愿助我等重振凌云?”
笑声被她突兀地打断,谢琅缄默不语,似是在思量。
有求于人,钟妙妙别无他法,只得耐心地等着。
好一会后,谢琅轻笑一声:“好啊。”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前辈但说无妨。”
“带我去寻钟拂之的遗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