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底,南城的气温已经突破零下,树枝也早已变得光秃。
陈语宁拢了拢快及腰的长发,穿上了及膝的黑色羽绒服,又拿起了椅子上的围巾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风声拍打在窗子上,发出响声,有点瘆人。
她加快了步伐走出校门。
在经历了比九九八十一难还困难的阶段,付出了头发变得稀疏、减了二十斤的代价后,陈语宁在大四刚毕业就入职宛南中学任职初中语文老师。
用父母的话说:有铁饭碗了,后半生有保障了。
但是老师这行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理想化,这在陈语宁本科师范实习的时候就已经体验过了。但是她还是热爱这一行业的,所以选择了继续为老师这一荣光职业奋发图强。
入职以来已经三个多月了,每天晚上除了要盯学生的晚自习,还有备不完的课,写不完的总结。基本上天天加班。
今晚情况特殊,为了准备三天后的公开课,她在修改自己的教案和PPT,感觉到脖子酸痛后,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笨鸟先飞嘛,万事开头难,不就是每天多加点班嘛,虽然还是无偿的……”陈语宁念叨着走在回家的街道上,嘴上在安慰自己,心里还是在默默吐槽。
路边上有几家饭馆,这个点已经是准备打烊了,正碰上两三个男的在饭馆前的台阶上向下走,脚步踉踉跄跄,其中还有一个胖子差点摔倒,“卧槽,这是什么破玩意……”嘴里还骂着娘。
陈语宁远远地看见了这一幕,还没走近就已经变了个道,离得他们远远的。
这条路是回家的必经之路,想绕道是不太可能了。想到这,她把头上的帽子往下拉了拉,试图遮住整个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倒是不太担心这条街上会发生什么重大事故,因为宛南中学的斜对面不到两百米就是公安局,平时学生放学,他们也会安排警务人员去学校门口值班。
所以即使晚上走在这条街上,只要看见警局里亮着灯,陈语宁倒也不那么害怕了。
可是走到这已经路过警局了……
乌黑的发丝依然不听话的飘在帽子外面,本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没看见我,我就当没看见你的态度抓紧时间走过去,可没曾想走到距离那三个醉汉不远的时候,
“缠住吻住春风吹住我吗缠住吻住郁金香是你吗……”
空旷街道上想起甜甜的粤语声,音量很大。
寂静与甜蜜相撞,倒显得有些违和了。
突如其来的铃声把她吓了一跳,也同时引起了三个男人的注意,陈语宁两只手着急忙慌地伸进口袋里拿手机接电话,是她妈妈赵澜女士打来的,下午陈语宁跟赵女士说要加班改教案,赵女士不放心她到没到家,便打个电话来问问。
“喂,妈。”
“你到家了吗?”
陈语宁抽空撇了一眼站在她斜对方的三个男人,嘴里依旧是满嘴脏话,污言秽语,嘴里叼着烟,时不时眼神交流一下,直白地看向陈语宁,还大笑着。
陈语宁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说不害怕是假的,她甚至还在思衬着在这往回跑到公安局需要多长时间,同时小幅度的往后扭了扭头,看了看公安局是不是还亮着灯。
“妞?喂?”电话那头赵女士又问。
“马上就到家了,先挂了哈。”
“行,到家再回一个电话。”
她不想让妈妈担心,所以没流露出什么异样情绪。
陈语宁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在她身后几百米处的警局门口,停着一辆警车,只不过警灯关了,它便与黑夜融在了一起。
像是蛰伏在黑夜里的猎豹。
周景宸正在小憩,今天破获了一起电信诈骗案,一个男子刷单被骗的身无分文,又是一家之主,全家经济来源只有他,经不住压力,自杀了。
办完案子已经晚上了,警车开回来后停在门口,周景宸有点压抑,想着在车里缓一缓情绪。
他师傅张勇见他情绪有点低沉,开口道:
“景宸,你来咱大队也快有两年了,有些事应该见惯了,我们不是菩萨,不是任何人都能拉一把的。”
周景宸叹了口气,这道理他怎么会不知道。就是看见那男子的死状,心里难受,又一个家支离破碎了。
“我知道,师傅。”
“记得一会把车开进去停好。”张勇说着拍了拍他的肩,没再说什么,把钥匙放在中控台上,推开车门下了车。
车上只留他一个人在副驾驶上坐着。
外面气温很低,街道上几乎没人,只有稀疏来往的几辆车开过,周景宸落下半边窗,点了根烟。
平常烟瘾不大,办案压力大的时候才会想起来抽上几根。
冷空气夹杂着一起吸入肺中,他盯着外面的路灯,入了神。
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