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全数接纳了去,这事传到晏舟行耳朵里,岂不是一种膈应。
危亦安眉头皱了起来,想开口劝阻,却在对上许翎幽深目光的瞬间又把话憋了回去,细细想了一番后,试探问:“你想邀买人心?”
“是,”
许翎冷淡眉眼少有的爬上浅笑,卧蚕阴翳稍深,“外忧内患,大安国运要尽了,我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
危亦安:“大概要多久?”
许翎:“短则半年,长则一年,你的镖局再也不用偷摸从小道去北庭。”
言尽于此,危亦安虽心疼钱,但还是接受了,送走许翎后,他便开始秘声张罗引流民辟新道的事情。
身为分铺掌柜的祝玉山自然也要出谋划策,不过他资历尚浅,一时间插不上什么,加之他心中坠坠还藏着事,整个商讨愣是半句话也没说。
等到众人都敲定散去了,他才巴巴凑上危亦安跟前,堆笑道:“小的要为许老爷办事了,却不知道尺度,盼着当家的能提点一二,这江姑娘与许老爷是什么关系?”
危亦安不知道前头发生的事情,一头雾水的问他说的是哪位江姑娘。
“江小五,我那名头上的远房表妹,江姑娘。”
祝玉山把许翎亲自来给江稚梧安排的事情好好说了一通。
“小五妹妹啊。”
危亦安恍然。
他莫名联想到许翎不肯娶阮奚的事,起了玩心,黠促道:“她的事,许老爷要你做五分,你便要往五十分去努力,可明白?”
明白?
祝玉山含含混混好似明白了,又不太清楚具体该怎么做,于是还想再仔细问,但危亦安这会儿新得了几项安排,各个都马虎不得,根本没有功夫在祝玉山这里多耽搁,已经一溜烟消失了。
是夜,祝玉山回家和妻子合计到月上枝头,最终决定天一亮就开始找最好的瓦匠给江姑娘在院子里新僻座屋子,椒墙地龙不能让人冷着,蜀锦拔步得让姑娘睡得舒坦,最重要的是房间和床都要宽敞,这样万一许老爷想要留宿,也都施展得开。
至于许老爷会不会留宿?
祝玉山没想那么多。
按照他妻子的说法,许老爷听起来是个高门大户,做到这种份上定是觉得江姑娘的身世不够敞亮,需要她领着在京城露露头脸,这才算走了明面,然后才能由许老爷往家里领,这种情况之下,他们这里预备上总归不是什么错事。
——
天一冷,人也懒散,好似没做什么事,日子却咻然划过。
这几日天气都不好,阴沉沉的又始终落不下雨水,只干干地刮冷风,江稚梧恹恹猫在院子中,不怎么出门走动。
她坐在窗边,胳膊撑着窗棂,下巴搁在小臂上,闲散看着天边铅色的云团。
不知道这乌云是因为天气真的不好,还是因为云的那头在打仗这才被战火熏成了铅黑色。
这些天江稚梧又积攒了一肚子的问题,然而许翎一直未回来,她便只能任这些疑问积压,在她肚肠中翻来覆去的绕着,把头绕的昏昏胀胀。
窗外的风景太过萧寂,她无声看了会儿,开始沉沉欲睡时,一道亮丽声音落在她身后:“看什么呢?”
江稚梧回头,视线飘向款款而来的妇人,端坐好应了声:“白娘。”
白娘也朝外头望了一眼,只看到光秃秃的树杈和苍苍阴天,十分无趣的收眼,“要是闲着无事,就来考教一下功课,如何。”
江稚梧点头,她知道白娘就要走了,这应当是她最后一次考自己差。
果然,白娘施施道:“我就要走了,最后考你一回,过了这关,以后出去才可以说是我白娘带出来的姑娘。”
江稚梧颔首,缓步走到屋中央,等着白娘出题。
她做事认真,学什么都一丝不苟,白娘拿任何一项来考教她也不怕。
白娘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暗暗露出满意神色,“屋里施展不开,咱们到外头去。”
草木凋敝,廊桥泉水比往日更冷,整个庭院一眼望过去和天空一样灰扑扑的,无趣得很,直到白娘与江稚梧先后从屋中出来,才给这枯燥的景色装点上不一样。
只见白娘一身墨绿色素绒薄衾袄子,扭腰走在前头。
江稚梧则身穿乳白色正襟小袄,下面是同样淡白绣昙花的细褶裙,袅袅跟在后头,细褶裙摆下,一双茜色软底珍珠绣鞋时隐时现。
她怕风,外头另外罩了一袭大红洒金的斗篷,毛茸茸的兜帽领子在颊畔轻漾,衬得本就似雪的肌肤更加干净莹润。
灰蒙蒙的世界因为有了这一点红色,突然也鲜活清晰起来。
白娘找了片平坦空地,“我记得刚来的时候,教过姑娘一段儿西凉的舞蹈残篇,就跳这个吧,那残篇后头的部分姑娘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思跳,不必拘泥。”
“不过我有一要求,姑娘要让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