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男人长眉与浅眸。
江稚梧连忙兔子一样跳开:“许公子。”
许翎对适才的接触没有什么反应,只淡淡道:“上马车吧。”
江稚梧赧赧道:“我想回去拿个帷帽,公子稍等我片刻。”
许翎偏头看她,问道:“拿来做什么?”
江稚梧有瞬间迷茫,不知道他是故意逗她,还是真的不理解。
她是在逃的犯人,怎么能大摇大摆的出门。
她遮住面孔,既是保护自己,也是不想给他惹麻烦。
毕竟,就算雨霖舍再厉害,但也只能行在暗处,如果被官府的人当面撞破,就算他是雨霖舍主,也不好正面与官府起冲突。
江稚梧解释道:“我这张脸上了廷尉的画像榜,还是遮挡起来比较好。”
“用不上。”
许翎声线沉静,笃定。
他撑着乌竹伞,伞下阴影一半打在他身上,一半投射在江稚梧裙边。
那片阴凉无声抚平了少女心中焦躁的不安,让她没来由的相信了他所言。
门外土地松软,天空湛蓝,鸟鸣生动。
江稚梧跨过门槛,立在马车前,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忽然,一道平稳的力量横在腰间,扶她上了马车。
——
绢丝绣金纱帐轻摆,江稚梧在车内喝着茶,一面小心打量许翎。
方才刚遇上时她便发现了,他今日和往常很不同。
往日里,他总是将头髻梳得整齐,戴墨玉冠,着黑衣华服,既沉重,又高高在上,让人不敢轻易和他搭话。
但是今日,他长发半散,只由雪缎发带随意束了半片,还未扎成冠,就任乌发垂落在锦袍上,有种闲适感,像个温文尔雅的教书匠,乍一看不怎么打眼,但是细看又气度不凡。
面前人薄薄一层的眼皮微动,江稚梧心头一惊,匆匆收回目光。
她安静坐了片刻,有些耐不住马车中的闷滞,想要撩窗看看,手指还未碰到绢丝,就听到一个沉沉男声。
“不想被打晕了带出去就不要拉开。”
江稚梧立刻收了手,解释:“我……只是觉得有点闷。”
许翎沉默着,没有松口。
江稚梧低下头,没有看到许翎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缩。
掌上纱布已经拆了,原本伤口的位置只余浅浅一道白痕,不仔细瞧根本看不见。
这处伤已经大好,但是不知道为何,类似于赛马那日的刺痒感又升起,在他小臂、颈侧刺刺盘剥。
他看了江稚梧一眼。
她今日换了新裙衫。
何故还会如此,许翎心中疑惑。
察觉到他的视线,江稚梧轻轻回望了男人一眼,而后低头也看向自己。
裙衫整洁,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不过,想到这身衣服是他送自己的,她忽然唤了句:“许鹤沉。”
端坐时依旧高她半额的男人微微倾下身,偏过头来与她相视,她破天荒的没有躲避他的目光。
她想想问他为什么送自己那么多衣服。
只是话到了嘴边,却转了个弯儿。
她听见自己问:
“我这么穿,好看吗?”
雪锦裙袂轻漾,清亮日光透过窗棂上的绢丝,化成多变的形状落在她身上,把她眉目照得颜色极淡,光线直透眼底,干净得仿佛人间尘埃从来不能沾染她分毫。
习习微风卷起她衣袖的绸带,拍打在对方衣摆处,似在催促对方的回答。
她头次这么大胆的直盯着他,好似看到了他喉头滑动,却始终没有听到声音。
罢了。
是她自讨没趣。
江稚梧越发觉得憋闷,垂颈思索了片刻,从怀中抽出手绢,叠成长条覆盖在自己眼睛上。
“这样可以开窗了吗?”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头,轻声道:“我想吹吹风,闻一闻外面的味道。”
料作摩擦,有清淡竹香飘过,接着,车轮滚动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比风更先一步到达的是沙沙树叶声。
暖阳拂面,即使是覆盖着手绢,眼睛依旧能感受到阳光的耀目。
江稚梧内心也跟着一亮。
“多谢公子帮我开窗。”
许翎轻哼一声,未作他言,虽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江稚梧却突然心情好了起来,有种出格的要求被娇纵着答应的满足感。
他也不全然是严肃冷漠的人。
江稚梧心想。
马车快而稳,车辙碾碎芜草爆出清香,江稚梧贪婪的呼吸着,享受着难得的闲适与自由。
许是这拂面的风太过让人放松,她忽而道:“要是有下辈子,我想做只鸟,住在枝叶最繁茂的树上,饿了采食花蜜,不高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