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却无知无觉一般,紧紧攥住玉簇形成的圆环,开始展示她这些天苦练的成果。
许翎依靠在小亭入口的漆红柱子,目光疏淡,同穿梭于竹叶间隙的天光一起倾洒在少女的脸上,她纤长的睫毛在眼睑铺了一层浅粉色阴影,这层阴影偶尔会被刀刃掀起的亮光打散,点漆眸子跟着映出一闪而过的光,如碎星落潭。
许翎垂眸,视线随之来到江稚梧的手上,与那晚的拙稚相比,少女此刻的动作流畅了不少,偶有一两下也能鼓动出猎猎之势,原本葱削般纤纤的五指这会儿像吹了气的小胡萝卜,指缝间指背上留着不同程度的伤痕。
倒是能狠下心对自己……
感受到许翎审视的目光,江稚梧不禁加快了手上动作,刀刃翻出残影,比她之前的任何一次练习都要行云流水。
指尖汗水涔涔,引起伤口一阵蛰痛,然而她只稍稍一闪神,手上节律便乱了,偏偏又到了她忘记动作蒙混过关的那处,她手腕一撇,慌张的手指打结,薄如叶的刀刃顷刻间回旋出无数冷光,在她手上划出一道血口,又继续向下切割!
江稚梧吃痛一声,脸色瞬间煞白——以乱玉的锋利,这一下不知道会削掉她几根指头。
要是她没了手,还能杀秦太尉吗?许鹤沉还会需要她和她做交易吗?
她胡乱的想着,不禁悲从心起,眼底也涌上泪水。
她呼吸发紧,下意识紧闭起双眼,不敢去看那鲜血淋的场景,直到一道声音将她从恐惧中拉出。
“之前飞镖往脖子上扎都不怕,这会儿吓成这样?”
许翎只这样凉凉的一句。
江稚梧一下睁眼望他。
“只是破了皮,手没事。”
江稚梧闻言,低头去看,果然只是食指与中指之间有条一指长的血线,虽然流了些血,但伤口不算深。
她心头猛地一松,茫然抬头想问是怎么回事。
溶溶日光透过竹叶照在她脸侧,江稚梧瞳孔震颤,头脑有瞬间空白。
只见许翎右手三根指腹上都躺着巨大的口子,斜切角度下肉翻了起来,满掌濡湿的血液,滴滴答答砸在地上。
那伤口再往下一寸便是掌心,如果割断了他掌心的筋脉……江稚梧不敢细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仅用眼睛紧紧看着他的手。
看着就疼。
可她抬头,见他面无表情,只鼻尖出了细微的汗。
她神情越发羞愧。
“这是……帮我挡……”
“有帕子吗?”
许翎轻声打断她。
江稚梧慌忙掏出自己的丝帕,抖着手要帮他擦鼻尖的汗。
许翎偏头躲开,又不禁觉得好笑,“帮我扎住伤口。”
江稚梧却笑不出来。
“不要让血弄脏我的衣服。”许翎低声道。
江稚梧言听计从地拉过他的手腕,神情极严肃,这回她没有再手抖,小心将他衣袖推到肘间,以帕子覆上他的伤口。
香软的浅蓝色丝缎瞬间被血浸染。
男人垂眼等她包扎,手法是对的,不过却不敢用力,以至包得松松垮垮,血非但没止住还不断向外涌。
他抽走手。
“对不起……”江稚梧屈起指节,头深深埋了下去。
“再系一下。”
许翎又把手往她面前一伸。
江稚梧讶异抬眼,他不是在怪她手脚笨拙吗?
许翎看懂她的无措,却没有多解释的欲望,苍白俊美的脸上表情平淡,只把手更往前送了一寸。
她的视线流转到他悬着的手上,只见丝帕被他大力拉扯了两下,把伤处压实了,于打结处富裕了不少出来。
江稚梧一怔,随即摸上帕子,这回她系得又快又好。
许翎左右翻看着右手,蜷缩两下,确定没有伤到筋骨。
他把夺来的乱玉收好刃,交还给还在自责的少女,声音如常:“日后你私下练习的时候,还是找花鸩在旁边盯着的好。”
说罢,不待她回应,脚步飞快出了凉亭。
“这个,我拿走了。”
江稚梧远远听到他说,忙低头去看,原本放在石桌上的竹鹤不见了,再抬眼时,也已不见那人青蓝色的身影,独留天光灿烂,蝉声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