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却冷了下去:“你认识我?”
江稚梧瞪着湿漉漉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软弱可欺:“你是裕安镖局当家的,雨霖舍的同伙,危亦安。”
危亦安眯起眼睛,正要再问,江稚梧抢在前面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的手下不许碰我,我自己可以走,还有,我要带上我的侍女。”
她身下,妙槿一直没醒。
危亦安则深深看了江稚梧一眼,明明他才是气势汹汹来拿人的,怎么反倒被这女子骑到脖子上谈起了条件?难道她手里真的有对他们不利的把柄?
他认真考虑着江稚梧的两条要求,思来想去,没找出什么问题。
“我可告诉你,我手下这些人都功夫了得,你别想着路上偷跑。”
危亦安斜了还蜷缩在墙角呻 | 吟的董贵一眼,暗示江稚梧逃跑的下场,随后转身对周围人道:“都听到了?带着地上那个丫头一起。”
镖师们恭敬点头,伸手去捞妙槿。
江稚梧又拦着:“她摔到了头,不能乱动。”
危亦安笑了:“妹妹,我手下这些人都是大安最老道的镖师,走起路来四平八稳,被他们背着比坐轿子还舒服。”
江稚梧坚持不肯:“那院里有个栅板车,把妙槿放上去推着就行。”
还挺防人……危亦安心中牢骚,手中扇子一挥,还是让手下们照做了。
——
夏天夜短,危亦安防止江稚梧记路又着意兜了几个圈子,等走到地方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黛瓦白墙隐蔽于林中,若不是领路人停下脚步,江稚梧都没看到这处竟有个如此大的院落。
危亦安对门口候着的胡须微白的管事低语:“刘叔,人找着了,我带她去内院竹亭等着,让鹤沉直接过来。
“还有,栅板车上的姑娘摔到了头,找花鸩来给她瞧瞧。”
江稚梧听到花鸩的名字,没忍住问道:“这里是雨霖舍?要见我的人,是雨霖舍主?”
危亦安不置可否:“知道是雨霖舍主要见你,还不快点走。”
江稚梧没动,而是仰头仔细看了看这处院落的门楣。
漆黑,高耸,阴翳,没有匾额,白墙看着很冷很硬,脚下的土似乎带着淡淡血腥味。
她不免打了个冷战,压着恐惧问:“那花鸩是个用毒针杀人的,难道,也会治病救人?”
危亦安长腿迈过门槛,自顾自往里走:“花鸩是个药人,能杀自然能医。”
他骤然顿下脚步,回头狭促看了江稚梧一眼:“我还当妹妹你无所不知呢。”
江稚梧没有理会危亦安调笑的心情,紧着神经,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
随着她的踏入,明明没有人在关门,漆黑的大门却悄无声息的紧紧闭上了。
不远处,还在树上挂着的花鸩“咦”了一声:“那个漂亮姐姐怎么来了?”
他身侧,闭目养神的三人一起睁开眼。
树下,刘管事叩了叩树干,树上人影随即如比翼飞鸟翻身而下。
“这么快就到时辰了?”段不明左右晃了晃发僵的脖子。
花鸩抬头看向天边浅淡的月亮:“好像……才卯时。”
段不明哈哈一乐:“刘叔你喊错时辰了!”
刘管事摇头,悠悠道:“没错,我找花鸩有事,你擅自下树,按规矩要再罚五个时辰,自己算好哦。”
段不明抽一口气:“刘叔你——!”
“哈哈哈哈哈哈逗死了!段不明你真是个大傻子!”花鸩笑的浑身颤抖,虽然他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但不介意趁机踩段不明一脚。
段不明不敢对刘管事发火,只好抱头痛苦嚎叫。
树上,本就臭脸的段不厌脸更臭了:“段不明你吵死了,闭嘴!”
灵淙合上眼睛,把乱糟糟的三人屏蔽在外,继续默念清心咒……
天光渐亮,晨曦洒在亭角琉璃瓦,映出七彩颜色,六角小亭下,江稚梧脊背绷直端坐在石凳上。
不似她想象中的阴森恐怖,这座杀手宅院的内里有种近乎虚幻的清净悠然之感,徐徐微风极度放松,让人不禁猜测起这房子也是不紧不慢中盖成的。
江稚梧头一点一点的,她几乎彻夜未眠,这会儿困得头脑发昏眼皮打架却不敢轻易睡去。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看见一个晴天打伞的人。
只见一个黑色颀长身影正朝她走来,一张同样乌黑的竹伞遮在那人头顶,敛去大半晨光。
她抬头,想看的清楚些,但初升的日头迎面照射,她熬了一宿,受不了这样刺目的阳光,酸痛的眼被激出两行泪,视线更加模糊了。
“就是她?”
一道男声响起。
刘管事收起黑竹伞,恭敬道:“是,危公子说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