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惨剧。
宁平突然又觉得他等方掌柜来了之后再盘个铺子是好事。
有铺面至少能方便维持住秩序，否则他们难以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安全无虞地售粮。
果然万事不可操之过急。
宁平往回走。
城门口正好有两个看戏的人，一边看外人在哭，一边幸灾乐祸地笑道：“该呦，真以为这饭碗这么好端，不在本地好好待着，非得跑到外地做生意。”
这两人当然也注意到了宁平，见他回来，笑了一声道：“你倒是仗义。”
他们俩对宁平出手救人的举动没什么表态，只觉得他这个人也算有趣。
宁平跟他们打了招呼，“两位是哪家老爷？”
他当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能在灾年在城门口谈笑风生的，显然不是得为生计发愁的贫苦百姓。
两人笑了一声，他们可不是哪门子老爷，看宁平这号人面生，反问道：“你是哪里人？”
宁平道：“高宝的。”
两人又问：“这种时候，小兄弟来这里做什么？”
宁平道：“做生意。”
“粮食生意？”两人也不纳闷。
“嗯。”宁平道。
两人笑笑，引他到边上的茶棚去坐。
此地受灾，有外面的商人闻风而来很正常，他们早有预料，根本不诧异。
“你也看见了，这种时候私自售粮就是自找麻烦。你那里存粮不多的话，不如直接卖给我们，你也能早早了事回家。”
宁平问道：“两位是……？”
两人一笑，“城中的齐昌、万盛两家米行就是我们老爷的。“
宁平了然。
现在的粮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群人果然不会太介意外地商人来分一点羹。但如果贸然压价的话，他们绝对恨不得扒了这种同行的皮。
宁平自然不敢答应下来，“这事我得先转告东家。”
两人点头，算是和他打了声招呼，“好，想做生意随时找我们。”
和气生财。
这里的地主同样遭了灾，今年地里能收的粮食减产，财主们自然不介意外面的粮商进来，既解决了他们无地收粮的难处，反倒还能赚上一笔。
宁平离开茶摊，叹了一声。
天要让你赚钱的时候，真是硬扒你的嘴，往你嘴里喂。
他们现在甚至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只要能把粮食从高宝运到长丰，直接就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
顺风局。
万事皆顺，万物大吉，大利特利。
钱当然是要赚的，大掌柜的底线摆在那里，赚不到钱连东家都得挨批评。
当然，若是这么顺的局都能玩亏，他们就趁早回家种地吧。
“哎！宁平！”粮铺掌柜眼尖，高高喊了一声，策马而来。
“大掌柜呢？你们和粮行联系好了没？现在是什么价？”粮铺掌柜翻身下马。
现在正是粮食吃紧，早一天就多赚一天生意，否则等各地粮商回过味来，都往灾县一赶，价格回落下来，多少也卖不了现在这么高的价，他们得抓紧吃下这第一波的风头。
宁平见他终于来了，“没呢。”
“啊？”粮铺掌柜无语，他们早来一天，怎么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宁平把想要放粮贷的想法告诉了粮铺掌柜。
粮铺掌柜不知他脑袋里在想什么？
本来只要联系粮行贩粮就能赚钱的事，怎么非得冒出这么复杂的念头。
贷粮要浪费的人力物力比贩粮多出十倍不止。而且就算这样忙活下来，也不可能从那些已经需要靠借贷度日的灾民手中赚到钱。
他们是脑袋被驴踢了吗？做这种赔本买卖，意义何在。
“大掌柜呢？”粮铺掌柜被他的奇葩想法折服，不想再跟他沟通。
“……”宁平道：“他们去另外两个县城了。”
粮铺掌柜服了这个越来越不靠谱的大掌柜，“我们的粮都不够这一城人吃呢，他去那么远干什么？”
粮铺掌柜实在有种这几人成事不足的感觉，若非实在得和大掌柜商量，否则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去和长丰城里的粮行谈生意。
宁平道：“大掌柜给了我二十两，让我盘铺子。”
“啊？”粮铺掌柜五雷轰顶，他们跑到两百里地外的地方开分店，不是闲的吗？！
宁平把钱拿出来，“我等着您来挑铺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