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长兄用自己的妻子做局?
在三皇弟的事上,这位大哥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沈继宸摸了下额角已经上好药的伤口,来给他看伤的太医都是兄长派人唤来的。
兄长素日演得太好了,好到初露獠牙,便险些一击致命。
昏黑无雨的夜里,潮湿的闷风在屋外长廊上回旋,他的指尖还记着抱起谢玉娘时的温度,鼻子还能闻见谢玉娘身上的沉水香味道。
总不能一个都救不了,沈继宸已经拿定了主意。
但要救,也不能只救一个。
“寻到今日那宫女了?”
“是,属下让人暗中盯着,必保不会出意外。”
“齐王那边没动静?”
“是,宫人说王妃去拜见太傅了,且今夜风急,王妃许仍就留在皇后殿中歇息了。”
“明早,你再送齐王妃回去。”
“……是。”
送回去?那不还是让齐王妃死吗?杜忠无法理解这个命令,但不敢再反驳,只能嘴角抽搐着应承。
“天亮时她就平安了,”沈继宸像是听见了杜忠的心声,道,“至少能平安十天半月的。”
因为是在避暑山庄,门禁比宫中松弛,沈惟良才能使这等毒计。且他既然没有宣扬谢玉娘“失踪之事”,那只要她光天化日之下回去,沈惟良便不能轻易杀了她。
太子亦不担心谢玉娘会与沈惟良同归于尽,为谢家满门不被连累,只要沈惟良不立刻再害她,她就不会轻易极端行事。
自己只需要少许时间,去安排好后面的事情。
*
谢玉娘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坐在马车上的。
马车晃晃悠悠的,让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很长的一个噩梦。
可她很快清醒过来,马车是她不熟悉的样子,身边没有沈惟良,也没有那个放着滚水的小炉,只有檀香气味清幽。
不是噩梦。
绝望的回忆刚上心头,马车已停下,外面有人恭敬道:“王妃,到了。”
谢玉娘微顿,掀开车帘时,见的是她在避暑山庄住的宫院。
车夫是她不认识的,但很恭敬地将她扶下了车。
太子没有杀她,而是将她送了回来。
她记得被送上马车之前,沈继宸对昏昏沉沉的自己说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谢玉娘恍惚地跨过院门,洒扫的宫人看见是她忙都行礼,她的随身丫鬟玉竹和玉松也迎了出来,笑说:
“娘娘可算回来了。”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玉娘没看她们,而是抬头看向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沈惟良。
齐王个子很高,因着右臂残疾的缘故,他没法挽弓打猎、使枪弄棒,甚至连活动都懒,因此他的皮肤比寻常人更白一些。
她十五定下与他的婚姻,十六嫁给他,如今也不过一年有余。
这桩祖父给她千挑万选的婚姻,持续了一年光阴,他对她当真很好,她也以为他是自己的良人。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一个人演戏能演到什么程度。
他骗了所有人。
甚至现在,沈惟良竟还能在看向她时,凤目中流露出无尽缱绻的温柔。
“娘子回来了?祖父一切可好?”
一扫昨日阴云的晨间暖阳下,谢玉娘迎着他的目光,内心再也压抑不住的恨意,最终凝成了唇边如他般的假笑。
“是,王爷,我回来了。”
“活着不好吗?”
对,活着才好。
她不再回忆太子究竟说了些什么,只一步步走向沈惟良,含着笑意,温柔道:“今日热了,王爷书房里可添冰了?”
沈惟良看她的神色,从没变化。
“嗯,添了。”
“妾身不放心,我去瞧瞧。”
谢玉娘已经走进了沈惟良的书房。
风轮冰车吹出的丝丝凉意,确实让人舒爽,舒爽到让谢玉娘更能回忆起昨夜的绝望与愤怒。
“娘子——”
身后,沈惟良关上书房门的瞬间,谢玉娘猛地转身扑过去,抓起他的右臂,狠狠咬住他,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她抬起眼,凶狠地死盯着他,欣赏他神色的变化,希望自己的力量大到可以咬掉他的肉。
果然,沈惟良脸上温柔尽退,眼神里透出凶狠。
她就是故意咬他右臂的,因为他的右臂没有知觉,所以很讨厌别人碰他右臂。
方才短短的几步路,她想了很多办法——她没有刀,但可以用发钗,可以用书房里的摆设,用力打他一顿。
但不行。
因为他是王爷,一句“疯了”,一句“刺杀”,足以祸连整个谢家。
她不在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