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欺身上摸着滚烫,却一点汗也没有,他裹着两层被子,连炭火都向他挪近了几分。他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有人叫他喝药,他朦胧睁眼,看见黎玥瑶守在他身边。彼时灯火昏暗,光与影勾勒出的美人也是无尽的憔悴,眼眶深深地凹下去,鬓边几缕青丝滑了下来,像极了白日里她同息祰从上花甸出来的姿容。弗欺心里不好意思,只道:“要你照顾我来,我……”他自知理亏,说不出话来,接过胡还案上的汤药一股脑地喝了下去。苦涩的气味在胃里翻滚,几乎又涌上舌根,他拼命咽下去,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胡还忙半跪半倚在床边拍着他的后背,道:“单于慢些。单于自小不常生病,所以也喝不惯这药。”她又从怀里取出一包蜜饯来,哄着递到弗欺跟前,亲自喂了他一块蜜枣。
黎玥瑶也不动不说话,且看着他们二人。“殿下眼睛都熬红了,殿下歇息去吧,此处有妾伺候。”
黎玥瑶的下颌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她双手支着腿,好容易似的站起来,却被拉住。弗欺双手都拉住黎玥瑶,半天才道:“琬珹,陪陪我?”他恳求着,在等待回应的每一瞬间于他来说都是煎熬,怕她不答应,又怕她真的答应。
黎玥瑶到底没有把身子转开,看着他额上经脉尽显,渗出汗来,心中犹豫几下,便对胡还道:“胡姐姐歇息吧?”
胡还正欲反驳,却被打断:“胡姐姐把脉选方,熬药熬了半宿,这方子灵通,阿郎已经出汗了。”黎玥瑶从袖中取出锦帕来,弯下腰仔仔细细地为他擦干净汗来。这简单一举,早已让他泪流满面,黎玥瑶也不恼,拿着帕子为他拭泪。“往日都是阿郎哄我,今日我照顾阿郎一日,胡姐姐,退吧?”
胡还大惊,看向郑绾,连郑绾都摇摇头,胡还无法,二人只得退出去。
残灯无焰,物影幢幢。黎玥瑶看着窗外天落雪华,有一点灯火格外明亮通透。“琬珹,冷吗?”
黎玥瑶摇摇头,反问道:“阿郎冷吗?”
“我怕你冷。你困吗?我睡了会,现在发了汗,反倒精神。”
黎玥瑶回到他身边,坐在梨花木的圆凳上:“也不是没有眯一会,现在不困。”
“那你守着我到现在,我们说说话?”
“我们就说说话?”
“嗯!”弗欺将身子往里面移了移。黎玥瑶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的轮廓。
她伸出手去描他的影子,心中奇怪起来,本来那样宽阔的肩头今日看来好像脆弱了许多。她坐到床边,坐到她怀里。此时的她早没有厚重的大氅和冬袄,玲珑又娇小,她略一回头,就对上他的呼吸。“阿郎,我能相信你吗?”
“能。”他不假思索。
“那请阿郎下辈子来找我,我们再……”她往后缩了一下,又迎了上去,黑暗中摸索到他的嘴唇,义无反顾地吻了上去。
那是她第一次主动献吻,多了一份委身求人的意思。如梦一般,弗欺跌入千万丈,他虽病中,力气尚有。纤腰被握住,黎玥瑶一下就被他抱着躺在了床上。他低低唤她一句:“琬珹?”
她却捂住他的嘴,道:“我叫玥瑶,黎玥瑶,你叫我玥瑶,叫我玥瑶。”
“玥瑶?”
自小就有的名字,却多年不被提起,如今再闻,好似隔了万水千山。她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应道:“嗯!”
“玥瑶!”
她继续回应;“嗯,我在!”她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感觉到他整个人都覆在自己身上,滚烫的身子似火烧一般。她脑海陡然浮现出画角上的字迹,每一个字她都反复摩挲了无数遍,仿佛早在她的心头留下了痕迹。她的脸颊滑过他的肌肤,贴上他的耳边,低诉道:“我叫玥瑶,黎玥瑶,下辈子阿郎来找我,我们再好好认识一番。”
“仅仅只是认识吗?”温热的气息撩拨着他的情丝,他有些粗糙的手心情不自禁地抚摸过她娇嫩的脸庞,一点点从脖颈向下划到胸口,微微扯开她的衣服,吮舐着她的肩头。又抬头也对着她的耳畔,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这辈子这么短,这辈子我可以拥有你吗?可以吗?玥瑶,可以吗?我可以吗?”
“不好不好。”黎玥瑶不甚懂,但是衣襟被有些粗鲁地扯开,她本能地拒绝,下意识地护住自己,却如同杯水车薪。
他的吻越来越激烈,手伸到她的肩胛骨。她肌骨匀称,宛若蝴蝶栖在她的身后。黎玥瑶感觉得到自己也开始发热发软,心跳得和他一样变快,她不敢正面回应他,只道:“阿郎,我害怕,我们说说话?”
弗欺不说话,也不强迫她,只那样抱着她,闭上眼睛感受这一瞬的温存。她的身体适应了初初感受到他的呼吸时酥麻不适,就像息祰掐着她脖子无法呼吸的挣扎到最后仿佛一伸手就触及天际。旖旎的气味渐渐淡去,沉水香又飘在空气里,黎玥瑶垂在身侧的手也顺着他的腰际攀上他的脊背。这一天太累了,她到底是困了。
夜深花睡去,弗欺小心翼翼地躺回了她的身边,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