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莺飞草长,杂花争艳。
致祥居大门紧闭
室内安静,就连小水塘中的锦鲤都猫在角落,除了偶尔冒出一个泡泡,像睡着了般,一楼的圆桌,两边对坐着两个人,中间的桌上,零散放着几样瓷器。
荣耀钧伸手拿过一个缠枝花卉凤纹的梅瓶说:“国家对文物的出入境有严格的限制,1996年开始,国家为了鼓励境外的文物回归,特别制定了新的文物管理办法……”他翻过瓶底给宝珠看,“这种红色的火漆印。c字头的,代表是入境申报过,海关鉴定无误,给打的身份证。”
宝珠看了看,没说话。
荣耀钧把梅瓶放下,心里清楚其实宝珠受气这事情,根本原因也不在这上面,可是他能怎么说,“文物法就是那样,出土的就认定归属国家,如果自己放在家里,也确实现在没人管,可是一但拿出来,无论今天放到哪一个博物馆,也不可能再还给你。”他说的略小心,“少了这道手续,无论捐赠者是谁,都要归到上缴非法所得文物。”
意思是人家没针对你,你赶紧放宽心。但宝珠从来都不好糊弄,她说:“这条法律衍深出的重点不该是看人下菜碟吗?”他为什么把东西可以轻易从博物馆要回来才是重点,甚至他是怎么弄出镜?
荣耀钧说:“这当然是另一个问题,古玩圈就是玩个人脉你也知道,他们认得我,而且把这东西弄得传承有序也好听,过上几年,他们拿出来展出的时候,可以说是海外华侨匿名捐赠,是真正的爱国义举,自己脸上也有光,那四件红山玉器的身价也会不同。是互利的事情,所以东西拿出来不是那么难。”
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加上面子,谁也无法拒绝,宝珠无语。
可法律呢?
想到这里就不得不更加郁闷,自己自从知道有《文物法》,费了很多精神研究这个,那几件玉器明明是民国时期出土,她心里知道安全才会送去,可谁知道,不要脸的逻辑学里,1982年的法律,有必要的时候也可以伸到民国那么远,简直和强盗一样,比以前的自己还霸道。
不过她不想争执,也没意思,一句话说到底,自己在古玩圈还没有自己的地位,所以别人可以六亲不认,法律也是他们的工具而已。
荣耀钧也知道,这件事后来张纷打过电话给他,还特意交代过了细节。但现在纠结为什么人家一定要“扣”她的东西已经没意思。
他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问过我,如果别人买了生坑货一般怎么让出去……”
没想到这么久的事情,他还记得,宝珠看向他。
荣耀钧说:“当时第一次见面,你问我,我没说。”希望现在说也不太迟。
听他语气抱歉,宝珠觉得实在没必要,“那时候我们不认识,你不愿说也正常,我早忘了。”
他笑了笑,意味难明,说道:“加了这个火漆印,其实就是大部分生坑货可以传承有序的根本原因。”
那如果是这样,不是更多出土文物会流出境外,宝珠说:“出土文物交易是非法,那送到外头再带回来却被政府鼓励支持,这不是等于给生坑货漂白?盗墓的一定很高兴。”
荣耀钧笑,“确实是这样……这些法律细纠起来都自相矛盾,所以不想被法律玩弄,只能自己熟悉游戏规则。”他看向宝珠,犹豫了下说:“其实你知道,我也知道,今天这事的根源和这法律关系并不大,你别生气,犯不上。”
宝珠弯了弯嘴角,嘲讽都欠奉。投生为普通人的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努力要拼搏成人上人,也许最初的愿望只是可以免于平白受辱,少受欺负而已!
她从没有像这一刻般,清楚的知道,自己以后要做什么。时代不同,这里的规则不止像从前,以前是人和人玩花样,现在是绕着法律玩花样,其实也挺有趣。她的思路直白,这事隔了几天,也没什么好气的,以后玩回去就是了。
“对了,你怎么得来的那红山玉器?”荣耀钧问。
宝珠心思一动,说道:“正好,我还想请教一下你——那东西是我买东西时候无意中见到的,镶嵌在几个现代工艺的插屏里,插屏被刻意做的很新,油漆味都传十里,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闻言,荣耀钧先是一愣,而后失笑,“你这运气……”说完又觉得实在不可思议,低头又再笑起来。
很愉悦的样子。
但没愉悦到宝珠,她盯着他,敲了敲桌面,提醒他快点笑完。
荣耀钧看着那不耐的动作,突然想到第一次俩人见面,她也是这样伸手到自己眼前,芊芊细手,满满的不耐,有些晃神。
他说:“往前几十年,那时候文物出境是合法的,甚至国家有自己的外汇商店,专登卖外销文物,周总理当年有方针,叫做‘少有高汇,细水长流。’因为那段时期国家穷,需要外汇。所以那时候出境的文物都要打出境的‘火漆印’”他说到这里,拿出电话来,“我让他们送几个下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