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不多。”
方瑞身子向后靠进椅背,将折扇收起,攥在手心。
“三个月前,柳眉突然变得举止癫狂、言语怪异。李朗中来看了几次,也说不出什么,吃了几副安神静心的药,换了好几个方子,也不见效。她每日闹得家宅上下不安,我爹就给了她伯爷一些银子,让他将柳眉接回家里静养一段。那日,我亲眼见他伯爷将她接出了方宅。我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了…”
他停下,抬眼看向安煦。
“谁知一个月后,卢书仪来我家门上毛遂自荐,要当家妹的塾师。卢女师在城里小有名气,在好几个官家大户做过塾师,有时请都请不来。卢女师淡妆素衣,谈吐温文,我爹很是满意,自是爽快应允,只是,她之前并不得家妹欢心。不知你是用了什么法子收了那个丫头。”
安煦笑了两声。“本人自有妙计。”
“……”方瑞默了片刻,接着说:“不过,我却发现卢女师有些不对劲。男女有别,女子无事不应出内宅,而她却常在宅中四处走动。初来乍到,熟悉宅院无可厚非,可日子长了依旧如此,不免令人生疑。张管家很是不满,跟我爹抱怨过几次,但我爹不甚在意,因此也并无人去管她。”
“那方少爷又何必介意?卢书仪有一双好用的脚,不用岂不可惜?”
安煦低头看了一眼,石榴裙下露出一双天然长成的脚。
方瑞怔住了,脸色有些复杂。
“我爹是个甩手掌柜,我可不是甩手少爷。”方瑞继续说道,“我派人暗中查了卢书仪,发现她与柳眉相识多年,乃是金兰姐妹。我隐约感到她来我方家并不单纯,便让喜儿去探柳眉的动向。结果,喜儿回来禀告说柳眉从未归家,不知去向。我本想找卢书仪对峙,却听说她落水了。”
安煦想到落水当日、自己在梦中醒来时的情形。“你那时就看出我不是卢书仪?”
“那倒没有,只是感觉她变了一个人。我开始以为她受惊过度,有些反常也在情理之中。”
“那…在枯井旁,我说我是鬼,你以为是卢女师在装神弄鬼骗你?”
方瑞摇头。“你当时的神色举止与她判若两人,不像装出来的,我心中十分恍惚。”
“所以你才带我去找那个老道人。”想到那个老道,安煦问:“那个老道人是什么来历?他真的会道法?”
“那位真人是游方道人,半年前来到此地,是个神人。我去琼花观找他时,他为我卜了一挂,说宅中坤位有尸气,那个废宅就在坤位,我这才前去探查。”
安煦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个老道还算有点良心,虽然什么都不肯说,原来还是铺了路的。
方瑞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望向院中。
“仵作说,柳眉死了最多不过十日光景,可是那柳眉两月前已离开方宅,她的尸身又如何会在方宅出现?她是在宅中身亡,还是被抛尸?她后来可曾见过卢书仪?卢书仪又是否知道柳眉已死?”
听他说这些,安煦的一个头变得两个大。
“方少爷,柳眉的案子是不是请官府来查?”
方瑞的背影透出些许无奈。“我将此事告知了我爹,我爹不许报官。”
“怎么?莫非这事是方家人所为?”
“是脸面。若是报官,即使我方家清白,风口浪尖,难逃悠悠之口的诋毁,事后也会成为茶余饭后的闲谈。何况,柳眉一案,并无苦主,她父母双亡,亲族冷血,无人管她生死…也许只有一个卢书仪,还在乎她柳眉。”
他良久无言,回过身来看向安煦,“谁知如今卢书仪其魂也在幽冥之间,只剩一副躯壳了。”
一番话说得安煦对柳眉生出无限同情。
她猛然站起,手拍桌案。“方少爷这是说的什么话!这皮囊里可还有一个…一个鬼呢!我定会代替卢书仪,替她查清此案!”
方瑞嘴角深深弯起,头靠在门框上,眸子闪着微光。
“那小生就拭目以待安姑娘的本事了。”
此时,胖丫那哑锣般的声音敲过来。
“小姐,方少爷,开饭了!”
胖丫的手艺一绝。
在方宅时,都以为她落水受惊,将她当做半个病人,每日饭菜都很清淡。
今日吃到胖丫为了…方少爷精心制作的佳肴美味,只觉再世为人。
大概平时家中只有主仆二人,相处如同亲人,胖丫也坐下同桌吃饭。
“小姐,你慢点吃。”胖丫小口吃,慢慢嚼,吃得十分斯文。很难想象,如此斯文的吃法是怎么长成了那般硕大的身躯。
方少爷皱眉看着安煦。“女夫子,你如此吃相,会让人误会我方家待人不厚。”
安煦腮帮子鼓得说不出话。
“方少爷讲哪里话。我们小姐常说方家宅心仁厚,对她这个女师好得很呢。”胖丫满脸是笑,“方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