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凛央伤得并不重,只在床上修养一日便可行动自如。
对于当晚的情况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模模糊糊记得,当时自己释放出一股足以将一切化为灰烬的力量,把命悬一线的惜双给救了。
至于跟湛临打了一架这样的事,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个常玩弓的人,对自己箭矢都十分爱惜,如鸟惜羽翼,不轻易放箭,箭出必绝杀,除非反应够快,一旦命中,必死无疑。
何况对方还是湛临,他的射术在明淮上陆可称得上首屈一指。林凛央跟一些拿弓的修士打过交道,他们大多不是缺乏腕力,就是命中率低,湛临在两项甩他们几条街的同时,还具备箭瞬间上弦,放箭密集,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那日林凛央也只是侥幸逃脱。
林凛央若真中了湛临一箭,那肚子定是贯穿伤,况且,以他先前非要她命不可的势头,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不攻击要害,而是只将她肚子捅破,这一做法倒有些像只是为了让她感觉到痛。
李竹肯定是对她说了谎的,但林凛央不好意思、也不想盘问。根据事例逼迫李竹吐出真话并不难,以他那性子,估计还没戳,就自己漏了,但林凛央让李竹不要宣扬此事时应得极快,没有任何犹疑,眼下她为了满足好奇心而咄咄逼人,这样做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问可以,但不是现在。
所以,在她问到当晚细节,面对李竹语焉不详的回答,也只是轻轻颔首,并未深究,给人一种糊弄过去的错觉。
他们来到小桃家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小桃家离苍凤群山脚下不远,去一趟也是顺路。
本来早就可以返程的,不知怎的,一向雷厉风行的林凛央在听到李竹提出要回去时,总是用各种可有可无的理由推脱,一会说案件个中细节需要处理完,一会说带李竹去这儿玩,一会说到哪里吃好吃的……
总之,林凛央为了拖延回天穹派,可以说得上无所不用其极。李竹提了两三次皆被她一口给堵了回来,便不再说了。
最后之所以有了要回天穹派的念头,大抵是她再也没法厚着脸皮继续在许府白吃白住下去了,当许国再次提起让他们去一趟小桃家,林凛央满口答应了,毕竟吃了喝了总是要做事的。
小桃母亲跟平常农妇没什么区别,皮肤黝黑,笑起来皱纹毕现,一身粗布衣大抵就是她常服了。
听到他们是代替许府前来看望她的,也没有面露不善,只在邀请他们进门后,关门时揉了下眼睛。
见此情况,林凛央回过头低声对李竹说了一句“少提小桃”,他下意识答:“好好好……”猛一想似乎哪里不对——她这是要他跟小桃娘交流?
林凛央在李竹恳求的目光中坐下,仿若未见。
经过这些日子相处,李竹也知道这师姐很多事情都是说一不二的,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老……老伯是上工去了吗?”
既然不让提小桃,那问问她爹爹应该可以吧?
谁知刚说完,小桃娘瞬间泪流满面,低声抽搭着。林凛央也纳闷: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她已经知道小桃爹奸尸的事了?
在知道自己朝夕相处的丈夫做了这等恶心的事,常人都会怒不可遏、厌恶至极,脾气暴躁者欲杀之而后快都有可能。而林凛央只从小桃娘抽泣中感受到了无以复加的伤心,不掺任何杂质。
林凛央犹豫了一下,握住小桃娘的手,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有温度,道:“你也不要太过伤心,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家里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没了……只剩我一个人……”说到最后竟泣不成声。
李竹疑惑:“剩你一个人?”
“就在前几天,我家老头子,赶山路时被石头砸死了……”
“那种人……”接收到林凛央带着寒光的视线,李竹顿时刹住禁声。
小桃娘沉浸在痛苦与自责中,没有听到这半句话。
“都怪那个挨千刀的道士,”小桃娘愤愤地说:“非说那东西能带来血光之灾,我也是鬼迷了心窍,听了他的把那簪子卖了……”
林凛央:“簪子?什么簪子?”
李竹帮忙解释:“就是用来固定头发的。”
“我知道,”林凛央问道:“婆婆,你能告诉我是个什么样子的发簪么?”
许是林凛央软言软语起了点作用,让小桃娘情绪稳定些,她道:“琉璃一样透明,但又是白色的,上头的花纹我根本没见过,细细密密聚成一坨,像娃子们冬天里用雪抓成的球。”
林凛央:“摸上去的感觉呢?”
“别说摸了,”小桃娘抖了一下,道:“我不小心碰了一下,就跟从头到脚被冰包了一圈一样冷。只要一想,你看我这鸡皮疙瘩……”小桃娘挽起衣袖,黝黑的皮肤上小疙瘩层出不穷。
“啊!那不就跟……”水凌簪一样吗?李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