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又回来了,伸直腿,跺了跺脚,确定无误后,眯着眼睛,开始寻人。
她撸了一把脸,把脸上水渍撇下,但光线依然不清明,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不远处有一块着陆点,一条长廊伸向另一边。
“先生!”林凛央唤着。
回音告诉她所处环境十分闭塞,肯定已经不是在刚刚那个古井里了。
“惜双!”
“惜……”
林凛央环顾四周之时,目光落在不远处,随即呼吸一滞,拔腿朝那处跑去,抬腿时用力过猛,水中阻力绊了她一跤,好在水浅,将将到大腿处,没受伤更不至于沉下去。
她目光所落之处是惜双,脸朝下漂浮在水面上,银发冠在水底格外耀眼,浓厚乌黑的头发如海草随涟漪荡漾着,又如甫泼入水中还未来得及散开的墨汁。
林凛央三步并做两步移到惜双前,一手捞过发冠,一手把他扶起,咬着牙连拖带抱放到岸边。
她把惜双平放到地上,耳朵贴在胸膛上,食指放在鼻子下,试图寻找生命特征,微弱的心跳告诉林凛央,还有希望。
落水,落水怎么急救来着?哦对,得先让惜双将呛进去的水吐出来。
林凛央立即开始按压起惜双的胸膛和肚子,每按压四五下,她都会将耳朵贴在惜双胸膛确认一下,他的心跳是否变得更加有力,如此重复好几次,收效甚微。
林凛央立即改变策略,一手捏紧他的鼻子,一手拇指放在左脸颊,其他四指放在右脸颊,用力一捏,强迫惜双打开嘴,她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预备给他渡气。
然而,就在双唇即将碰到的刹那,一只湿润又柔软的掌心阻住了她。
“林姑娘请自重。”
林凛央掀开眼皮,只见惜双不知何时醒了,白皙的脸颊上还挂着些许水珠,垂眸看着她,眼神十分慵懒,带着些厌恶,感觉到她的唇还没离开自己掌心又道:“身为有夫之妇这么不检点?”
一姑娘不顾自己清白来渡气给他,这事发生在任何一个男子身上,不说感恩戴德,做牛做马,至少也得像戏园子里唱的那样以身相许吧,再不济以重金酬谢之也是不过分的。他倒好,一醒来就要她自重,好像林凛央占他便宜一样,也太不分青红皂白了吧?早知道就让这没良心的漂在那水面上得了,任他化成白骨都没人知道他在这里。
林凛央当然不是为了惜双的感谢才出手相救,她也没“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思想境界,救他完全是因为惜双是被她拉下来,若还因此死了,她良心会一辈子不安。
闻言,林凛央推开捂住嘴唇的手,用力十分之大,啪地手背砸在惜双唇上,细听似乎还有回音。
她怒道:“下次再管你死活我就跟你姓。还有,谁是有夫之妇?”
“你啊。”惜双舔了舔靠近犬牙的唇瓣,腥甜味染上舌尖,破皮了。
“我没有,”林凛央冷冷道:“你从哪里听来的?”
惜双:“你日日盘着随云髻,还需要听谁说吗?”
林凛央:“……”
“你不解释一下吗?”惜双道。
“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个?”林凛央依然在为刚刚的事恼火,压根不想跟他多说一句话。
惜双突然坐起,定定地看着她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惜双目光灼灼,隐约期待着什么,眼眶发红,睫毛微湿结成一缕一缕,水珠顺着面颊流到下巴,勾勒出完美的下颚线。他因为这个事憋屈了许久,再不给个解释,就要炸了。
如此一幅美男出水图跃然于眼前,林凛央怒气明显消减了不少,但还不足以让她爽快如他愿,道:“对你重要的事,与我何干?走,找出口。”说着,撑地站了起来,腰板还没伸直,惜双握着她手腕往下一拽,猝不及防,林凛央又跌坐在地,她刚要发火,就听到惜双略哽咽的声音:“说吧。”
别别别,可别哭,怕了你了。
林凛央道:“我师姐下山前,担心我路遇图谋不轨之人,非要我盘个发髻,装作有夫婿的样子,如此一来,不说一定会打消对方念头,至少会让他三思后行。等他三思回过神来,我早就看穿一切,也有个防范。”
惜双躺下把手臂放在额头上,头转向一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林凛央没听清,也没心情瞎打听。
“不打扰你睡觉了,找到出口,我不会回头寻你的。”林凛央起身绕过惜双朝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