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体型庞大,行动不便,扑在一起后纠缠不分。
但野兽或许不是最可怕的,角斗场最后的一场的规矩,只有一个人才能留下来。想活着的人,和野兽不同,他有欲望,也有更为狡猾的脑子。
就像现在,当又急又倦的野兽疲于应付灵巧的侏儒侍,只要人把笼子里填满唾手可得的新鲜肉骨,野兽便会顺着鼻子闻过去。
野兽消散,便只有一个名额值得争夺,活。
“我来吧。”
姜九年说。
一般为了增加训练难度,会有一名守笼人进入角斗场调节场度。说白了就是不让你太早死,可谓是丧尽天良。
老八意味深长地看着姜九年,这种场合并不多见,从洪堂中脱胎换骨的杀手,面对这种场面时居然也还是会动了恻隐之心。
“我去了。”
姜九年别过头,纵身一跃从看台跳下去。
老八跟到栏杆边,盯紧了姜九年的身影,随着他游走在人群中,只见他走到矮墙一角,揪起一名企图躲藏的侏儒侍,将人扔到乱斗的正中央。撕扯、啃咬,野蛮地无所不用其极。被扔出来的那家伙躲起来或许是他最聪明的选择,在人群中只能被摁在地上揍。
姜九年站在墙上,忽然背后一块石头扔过来,砸在腰上。
很少有人敢对守笼人动手,但规定里并没有明文写这一条。老八抚掌叹息,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幸灾乐祸。
四周望望,姜九年发现石头来自地上被群殴的那个,是被姜九年揪出来的那个,也是姜九年可怜他快死了的那个。姜九年似乎一直都在关注着他。
此刻看台上的老八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相信姜九年的眼光。
姜九年赶到的时候,人只剩一口气。姜九年把人提起来,却又装不出来普通守笼人那样地严词厉色,只能提高声音,紧促语调:“你为什么不还手?”
侏儒侍缓了很久,终于开始挣扎,想要逃脱姜九年的手掌,还以为他已然开窍,姜九年轻轻松了一口气,手里的人也顺着力气的消失落在地上。姜九年想做的做完了,转头就要回到矮墙上继续监看,结果脚没能走动。
眼向下看,大腿已经被紧紧抱住。
“哥哥,你和我也一样的吧,求求你,我还有亲人的,他们会来接我的!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待在这地方了……”
姜九年石化呆立,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他眼中眸光闪动,陷入自己的过往,牙根咬的发酸,他缓缓抬头看向老八,投过去求助的眼神。老八没理,心里已经拿了主意。
老八做了个停的手势,一众守陵人摇起竹笼顶部的铃铛,争斗结束,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血和伤都仿佛不存在了。
“十三,收拾好你的东西,我回古堡一趟。”
日光西斜,洒满小圆桌上。林熙拿起圆滚滚的葡萄塞进嘴里,咬开皮,汁水盈满唇齿。
顾崇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小花园,发现了坐在摇椅上面吃葡萄的林熙,随行的老八拉开一张椅子请顾崇临坐下,悠闲地问道:“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林熙张口就来,脑子跟上去又解释说:“哎呀,葡萄皮花青素多啦。”
林熙笑盈盈地摘下另一颗饱满多汁的葡萄,在阳光下对着顾崇临晃了晃,填进嘴里。
“明天,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全家一起回长瑞。”
“长瑞?”
林熙嘴角一耷拉,不同意。
“长瑞更安全啊,闺女,而且哪里的别墅更大,好吃的更多,也更好玩……”
“我不要,我不走。”
“理由?”
顾崇临也严肃下来,尽量心平气和地谈判。
走了谁和松尾琼合作,走了谁和垣良云濑联系,空气吗?林熙撇撇嘴很想大声地说出来,但是她不敢,嘴唇动了两下,最终选择沉默。一旦没有人张口说话,气氛就变得格外尴尬,一边的老八看不下去了,就狗腿地帮着挑挑葡萄。
“这个好,小姐。”
“哦。”
“先生,您尝尝这个菠萝蜜,甜。”
顾崇临推开老八递过来的手,让他滚。
“先生,小姐不愿意离开就不走,咱们徐徐图之,小孩子是逼不得的。”
“对啊,八哥说的很对!”
“也行。”
顾崇临站起身,和老八对视一眼,点点头离开了花园。
似乎是大获全胜,林熙手舞足蹈,摇椅差点翻过去,还是老八眼疾手快给扶着才没摔个头朝地。
洪堂据点,姜九年收拾完行李,将放在桌面上的黑色耳机塞进书包,鼓囊囊的一个旅行包挎在肩膀上,黑色鸭舌帽头上一套,走出熟悉的屋子,姜九年垂着眼睛,但在门口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黑漆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