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心的听众,分担了她对于生命仓皇的恐惧。太夫人自草原风光讲到当年趣事,越讲越起劲。
系统冷不丁又在她脑海中冒出来:“江遥啊,我还是小看了你……”
“哈?”
“先皇公主年纪尚幼,百里琦性格孤僻。倒是这位老夫人好拿捏。你搏了她的欢心,就等于握住了宣平侯的命脉。这一步棋,走得妙啊!”
江遥翻了一个白眼。
“哟,噎着啦!”太夫人看她翻白眼,亲自递上了一碗酒。
那是她某个前世在草原喝惯了的马奶酒!熟悉的味道很是正宗,江遥喝了几大口,满足地舒了口气。
“好酒啊!”她诚心赞叹!
“真是豪爽!”太夫人眉开眼笑,“我们北齐人都喝不惯的马奶酒,没想到南方的梁人能如此豪饮!”
老太太对江遥是左看也喜欢,右看也喜欢,忍不住拉过她的手:“你这小姑娘好得很!来我身边吧服侍吧!”
“咳咳!”江遥一转身,猛烈地咳了出来。
吃饭的时候听到这个吓人的消息,十足能叫人噎死。
“真是个实诚孩子!慢点吃,吃不完的就带回去,”老夫人将她修长的手指握在手心,“膳房那些粗活就别做了。我呀,就喜欢这样实诚的孩子,比外头那些弯弯绕的官宦人家小姐好得多。像那个……那个谁来着?”
“何尚书家的千金。”福儿在一旁提示。
“对,那位何小姐,我可不喜欢。她爹上赶着把她送给我儿为妾,上不得台面!”
何语芙?她要给宣平侯作妾?她爹送来的!
“咳咳咳咳!”江遥咳得更凶了,任谁忽然间听到两个吓死人的消息,都要方寸大乱的。她失掉了所有体统,收获了上等奴婢们嫌弃的白眼。
可是出身草原的老太太不计较,不仅不计较,还对这位没经过礼节打磨的、老实单纯的女子喜欢得紧。
“她嫁过来也没用,为我儿开枝散叶的人,我还要好好挑选才是!”她上下品评着江遥,看她长得水灵灵的,体格健康,腰细腿长,一心断定她必是会生儿子的女人。
这小女子有福气啦!老太太满意地笑。
***
江遥坐在她的菜地里,越想越是不安。
自打午后离了太夫人的宫殿,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飞奔到此地,数她的私藏:沤肥桶下挖一尺,有一包金银首饰;野蜂巢后面藏着一包银钱;搬开斗大青石板,往下掘一尺,是一对上好手镯,再掘两尺,有一方定国玉玺;堆放农具的破棚里,还放着几套北齐兵的军服。
盘点了一遍,她心中大受安慰。有了这些,她们可以逃出永州城,一路南下去过好日子了。
但是速度要快,待过了太夫人寿辰,她就要去寿启宫报道了。她这一世别无心愿,只求离这些权力顶峰的人远一些,天涯海角……眼不见为净。
她心中将跑路计划提上了日程,但却总觉得,还有什么事不对劲!江遥左思右想,想通了关节:何小姐要嫁宣平侯为妾。以那位何小姐的脾气,为了守住清白,就算新婚之夜刺杀夫君,也是可能的。
可女人的清白是件很奇怪的东西。男人们希望女人把清白看得比天还大,但何小姐若真为了清白刺杀丈夫,而且是一个权力涛天的丈夫,那他们是断然不信的。
他们会说,何小姐一介柔弱女流,凭什么敢刺杀王侯呢?这背后定有奸人唆使,还不得好好审一审?何大人是肯定卷入其中的,那还有何大人交好的那些人呢?
到时候,何小姐刺杀宣平侯成功,永州城大乱,封城审案,她们出不去了;
何小姐刺杀宣平侯不成功,永州城大乱,封城审案,她们还是出不去了。
何大人啊何大人,你要巴结权贵,干什么不好?你非得卖你女儿!
江遥心中叫苦不迭,千世霸主,她从来都有通天的能力和气运,征战杀伐,说一不二,不必花费心思想这些弯弯绕的男婚女嫁。就算要想,她也有一堆谋士替她想。
可现下一无谋臣,二无特权。她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她想到一个最直接的方法:赶紧走!带上何小姐一起走!天涯海角……眼不见为净。
当天下午,江遥跳上屋顶,像一只猫一样,无声无息地越过皇宫内院,出了宫。
宫外一派热闹,大小铺子旌旗招摇,叫卖声不绝如屡。百姓们就像野草,不管环境如何残酷,总会逐渐兴旺起来。然而与这热闹不相衬的是,许多北齐兵身穿铁甲,手执长戟,在路上巡逻。百姓们见到他们,总是惊恐万分,低头躲避。
江遥进了一家茶楼,向门僮打听道:“这些士兵是怎么回事?”
门僮一下来了精神:“你不知道啊?这两天,好几位北齐将领遇刺。就在昨儿,参将百里琦也遭遇了江湖义士刺杀,现下正在巡逻戒严呢……”
门僮还没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