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离去。
她望着一兄远去的背影,看着两人的倒影有一瞬的交叠,她的影子几l乎全被覆盖了去。
等一兄走远了,她又忍不住低下头,捏捏自己的胳膊,再捏捏自己的小腿,最后用双臂环起腰肢,终不得不承认,与阿爹和兄长们相比,她还是太渺小了些。
不止是身量上的渺小,便是本事,也同他们差出好大一截去呢。
自从认识到修路的不可为后,时归终于沉寂下来。
她又恢复了学堂时府两点一线的生活,只有月底放假时,才会去京南的铺子或司礼监坐一坐。
等时序再问起她对北地的想法,时归坦诚道:“等威武镖局的人回来再说吧,先看他们能不能找着路。”
“若能找到呢?”时序又问。
“唔。”时归摊了摊手,露出一点无可奈何,“那以后我便多给茵姐姐送几l次东西,至于旁的……”
“等我长大再说嘛。”
听到这里,时序终露出一抹松快的笑。
转眼间,清秋过去,京城的天一日
冷过一日。
一觉醒来,却见屋外已被白皑皑的雪花覆盖??[,天空仍飘着鹅毛大的雪花,足下的雪积了足有三寸高。
奈何这等恶劣天气也无法阻拦大人小孩们上朝上学的脚步,外面的天还漆黑时,街上已有数驾马车驶过。
时归前两年也遇见过这样的大雪,对于雪天上学已有了经验,这种时候若乘马车也不是不行,但马车多半是要陷在积雪中的,到头来还是免不了步行前往。
有些富贵人家实在不愿纡尊自行,便叫人抬着轿子,一步三晃的,既要踩着厚雪,又要小心足下的冰。
往往马车轿子还在路上磨蹭时,时归已经抱着书袋,在阿爹或兄长的陪同下,快步从它们身边走过。
等到了学堂,不出意外,她的鞋面已经完全湿透了,便是里面的长袜也被浸湿。
好在她早有预料,利落地从书袋里拿出备用的鞋袜,赶在教习们到来前,抓紧时间去午间休息的厢房里替换下来,再收紧厚实的斗篷,快步赶回去。
如她一般的人很多,当然也有在路上耽搁了的。
教习们考虑到天气原因,对于今日迟到的学生也并未追究,便是授课的时间都往后推迟了半个时辰。
晌午饭后,许多学生都放弃了午休,转跑到院里玩闹起来,也不知谁起得头,竟分成几l队打起雪仗来。
若是早两年,时归肯定也会在玩闹的人群中。
但自从她参与打雪仗大病一场后,后面再遇见这种情况,一向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绝不凑和一丁点。
何况她身边还有空青和竹月看管着,但凡她露出一点意动,两人都会第一时间上前劝阻。
李见微也不喜欢,索性与她一同躲在学堂中。
周兰湘和许家姐妹及卓文成凑成一队,在外面玩了好一阵子,直到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才肯回来休息。
几l人凑在一起说笑了片刻,不知谁先叹了一口气,很快,几l人全敛了笑容,默然以对。
终于,周兰湘先趴了下来:“若叫父皇母后知道我又在学堂瞎玩儿,肯定又要训斥我了,唉。”
虽然皇帝皇后对她的训斥始终只停留在言语上,但为人子女的,如何不想得到父母的夸奖呢?
可要周兰湘跟其他女孩一般文文静静的,那简直跟要了她的命没什么两样。
要命和挨骂之间,她暗戳戳选择了后者。
几l人都清楚她的状况,闻言也只是习以为常地宽慰两句,转头又问起其他人:“文成,你又忧虑什么呢?”
几l双眼睛一齐看来,只见卓文成胖乎乎的脸皱在一起,痛苦地拍了拍双颊:“还不是我爹要回来了。”
几l年过去,他长高了些,也变瘦了些,但这也只是相对于前几l年的他来说,若是跟学堂里同龄的孩子比,他到底还是有些胖的。
但他这样高高胖胖的小汉子,最能帮女孩们做些力气活儿了。
“定西大将军吗?大将军离京也有几
l年了,今年能回来还不好吗,你都不想念大将军的吗?”
卓文成说:“当然想念了,可是——”
“可是不光我爹,我的兄长阿姐们今年都要回来,到时大家坐在一起,肯定又要一起念叨我了。”
“说什么……哎呀文成都十岁了吧,你大哥十岁时,都跟着爹上战场了,怎你还是四体不勤的。”
他将家里人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成功逗得几l人大笑不已,好半天才捂着肚子平息下来。
卓文成面上也带了点笑意,随后才叹息着说:“罢了,我便是再烦恼,也总不能不让爹他们回来。”
“这话我也就跟你们说说,若叫我娘听见了,肯定要拧着我的耳朵,说我没良心了。”